“你要干啥？不行，不行，你要是打算挨家挨户去说服大家治沙，那我不能给你名单，这就得要张书记批准了。”昨晚从马医生那扛回丁立，一路上曹天保就听不少村民议论，说是新来的丁老师八成是读书读傻了，老是提治沙。

“看他手里的胡杨枝，肯定又是为了治沙，踩了流沙了。”当时好几个村民这么说。曹天保虽然佩服丁立敢在宝成乡谈治沙的勇气，可他也打心眼里认为：人怎么可能赢得了沙漠呢，宝成乡迟早要被沙漠吞噬，这就是宿命。

“没有这回事，曹主任，我就是想要个名单和地理位置，然后地图有吗？”

曹天保从抽屉拿出一张小地图递给丁立道：“办公室还有张大的。”

“这张够了，再给我几张白纸。”丁立搓搓手上的粉末，接过地图说道。

曹天保狐疑道：“确定不是谈治沙？”

“我骗你做什么呢。”丁立吞下最后的窝窝头，赶紧喝了一口水，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要画地图！”

画地图？拿着地图画地图？曹天保还是头一次见，当下好奇道：“地图不是有吗？你还要画什么地图？”

“这个暂时保密。”

第二天一大早，丁立借了曹天保那个破了一个角的公文包，把白纸、尺和铅笔塞了进去。丁立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地图，伴着一轮旭日，走进了黄土和沙漠缠绵了几百年的爱恨交织之地。

丁立把地图以及曹天保写下的家庭人员和位置的纸张当宝贝般抓在手里，一整个早上在宝成乡边走边看。宝成乡地广人稀，且有一大半是沙漠。沙漠从东往西吞噬，所以村子的东边早已没什么人烟，但西边还有不少人居住。路上看到有人，丁立就会上去询问人的姓名，以及他们家在地图上的位置，然后对照着曹天保给他的资料找过去，一路上他认为观察，把看到的地貌、脚程等都记下来。

这天中午的时候，曹天保拿着窝窝头和一壶水找过来，二人找个土疙瘩坐下。

“问了不少人才找到你，你一天跑的地方挺多。”曹天保递上窝窝头。

丁立接过咬了一口，但是喉咙干涩不已，他咳嗽了几声，把咬下去的窝窝头都吐了出来。

曹天保递上水，带着歉意笑道：“我的错，忘了先给你水了。这沙漠干燥地过分，在这里头走两个时辰往上，人就开始缺水，有时候你自己还没感觉到，但实际上喉咙已经干涩地不行，根本吞咽不下东西。”

连喝几口水，丁立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泥屋问：“这是鲁家？”

曹天保点头说：“宝成乡就这一家姓鲁的，住得还挺远，差不多是沙漠边缘喽！”

“原来小文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来上学……”丁文面色沉重。

曹主任叹气道：“丁老师呀，这个我得说两句了，要我说，宝成乡有孩子能一小时上学那是好事，说明宝成乡还活着，等这些孩子出了家门就是村委，那说明宝成乡被沙漠吞的只剩个指甲片了！”

丁立若有所思地摇头又点头，深叹一口气道：“宝成乡不该这样。”

丁立又指了指西北角问：“这个方向是供销社？”

“差不多是，不过不太准。”曹天保纠正了一下方向，看手指的指向也就偏了一点点。

“别小看这一点点，你晚上走的话，偏这一点你可能永远都走不到供销社。”曹天保似乎看出丁立的想法了，笑嘻嘻说道。

曹天保说得时候笑嘻嘻地，但丁立听在耳中，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马上告诉自己：丁立啊丁立，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先入为主。

“今天幸好有你，曹主任，要不然我要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点小小的指向的差别，会产生巨大的问题。”

曹天保害羞了，挠着头说：“我就是随便一说。”

丁立起身说道：“曹主任，要不要一起去趟供销社？”

“供销社？”曹天保忍不住八卦了一句，“是去见潘小枣？”

丁立马上摇头，说道：“还真不是去见潘小枣。”

事实上丁立想专程去趟供销社，是为了了解宝成乡供销社与各户人家的距离，这一天跑下来，他突然想到自己刚到宝成乡那一天，住的就是供销社的后屋，供销社又是联系乡里乡外的物资通道，所以他今天早上跑了小半个村子的时候，心里就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仔细瞧瞧供销社，或许将来供销社会成为乡亲们致富的排头兵。

到达供销社的时候，徐主任正和潘小枣点算货物。徐主任还没见过丁立，听曹天保介绍说是新来的知青丁老师后，徐主任就眯着眼打量起丁立来。

她这一看，丁立有点不好意思，问道：“徐主任，我能问您点事吗？”

“不急。”徐主任摆摆手，“你先给看看你的手掌。”

丁立诧异地望向徐主任身后的潘小枣，见她点点头，又望向曹天保，曹天保冲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