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大漠孤烟直 卿之只 1580 字 11个月前

大殿内一阵忽明忽暗,风被形象化之后像彻底改变了柔和的样子,猛势地拍打着里面的物品,就连人的表皮上也开始荡起层层波纹。

李欢隆脸上更是因为情绪激动开始轻微抽搐了起来,宫女和太监都吓得将头低到最下,紧绷不敢大声呼吸。

而此番狂所集中吹向的是宰相,但他表现出来的镇定和沉稳,似乎不把此作为要面临的难题,也只有他敢在天子面前这么放肆。

安静的空间里沉静了许久,任凭风声怎么呼啸也不见一人的点声音,等待一刻像是有一万年之遥远。

宰相没有就着皇上犀利的言辞回答,而是依旧直直跪立在空旷的殿堂内,仿佛所有的意思都诠释在此身内。

“到底徐卿之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违背朕!”他越想越生气,明明早已协定好的计划,却在关键时候临时变卦,放在律法之下,他与汗北王都要被杀头,可是如今他李欢隆不仅要放过宰相,更是将汗北王放虎归山。

这欠下的罪孽该如何偿还,朕对你的一番信任都敌不过那些人吗。

他最气的不是替汗北王开脱,而是欺瞒,是欺瞒,心中之话化为最不得已的感叹和愤懑,涌到嗓子如同火烧。

李欢隆的暴怒,像是一道道鞭刑打在自己身上,被谴责的人一点儿也不好受,没资格宣泄的情绪被咬碎在嘴里,混合着血味吞下去。

如果他们三个不是降生在这个王朝,不一样身份的人,或许会结成挚友之交,但此刻再思考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战争的烽火已经形成。

有一瞬间,他曾经也反问过自己,为何要答应徐卿之,一个高龄之人,即使之后的时间无人叨扰,安享晚年也不会剩余多少天,为何要冒着险去搅浑未来几十年的前程,那些建筑起来的信任是否会依旧坚固,汗北王的性命真的是他可以挽救下来的吗。

所有的疑问似乎只有在快结束之际才有了定论,是的,他看似赌对了,为何内心却不会因此得到愉悦,反而更加苦闷难释。

或许是因为自己才是那个至徐卿之于死地的人……

那一场大火既是抹去了徐卿之的性命,同时也是割掉了他的良心,在很多人看来,失火之事是李欢隆所为,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个高呼要为徐太医清名之人。

即使是皇上下达的命令,但手里染上的血迹却是真真实实地流淌着,任怎么洗净也于事无补。

人人都知道他如今的地位皆是李欢隆居功,但在成为大瑞宰相,享得无尽荣华富贵之前,是徐卿之帮助他熬过了那些昏暗的午夜,并且教会他该怎么做,才能立于围墙而不倒。

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现如今确实却是他忘记了那些教导之词,将利刃狠狠刺进。

冲破时间和身份的见面,最后的生死之别以作最后鸣曲,答案虽早已书写成一纸文书,其中执笔之人却是留下泪和恨,风化成为痼疾给两人的友情带来前所未有的高度。

先前是师徒,而后是挚友。

一个为了成全权臣的仕途,一个为了完成挚友的心愿,把无法避免事情做到极致,互相能做之事便是尽量减少遗憾。

而徐卿之生前的唯一愿望便是在这一次的危难中,有人拯救汗北王的性命。

可是没有人考虑过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

李欢隆要整顿朝中势力势在必得,徐卿之是他多年心里的一道坎,如今借助宰相之手处置,一来可以解决自己多年的后患,二来给汗北王一个警告。

而第三个原因,那便是验证宰相的心是否真的在他身上,到底是舍不得送他进门的师父,还是那个拱起那一身功名的人更加重要。

李欢隆从来没对什么事情有过怀疑,据对的真理上可比肩神明,上可号动群臣,但是此次,无力感充满全身,而最终那一把活燃烧起来的君臣关系,最终还是在今天被浇灭了。

即使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也不能将人心也控制在权威的铁链之下,这是李欢隆年老之后习得的第一个道理。也或许也是在此刻,他真原谅的宰相的背叛。

他要的不是认错,不是道歉,而是一个解释。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竟是慌了起来,可想而知,作为大瑞至高权力,有的也只是别人的屈从求饶,何人敢令人他有一丝不适。

是他。

五味杂陈的愤怒情绪最后败倒在不舍之上。

声音柔软了很多,也释怀了。

“朕只是问一下,不解释就算了,为何沉默至今!”一面说一面他过阶梯走了下来,到宰相身旁,身躯微地,直视着他,叹下一口气,“若是不愿说,便也罢了,朕……”

堵在口里的话被酝酿了一会儿,两人之间存在着一层温热,久久不散。他看着宰相的跪倒在地的身躯,眸子底下是末冬里将开未开的花朵,突感自己怎么像个妇人似的。

背手一后,扭头一甩,直立起来,又回到了那个官场上叱咤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