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求思(五)(1 / 3)

清晨冷风如刀,劈开了灰蒙的天色,隐约能嗅到寒冷的雪气。

汇合镇北将军亲信后,陈浮确领兵平安到了萧阳城外。本还有一段距离,一官服男子远远见了陈浮确,快速下了马恭敬正了正衣袍,立在城外。

“世子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小人备了薄酒,还望您能赏面品尝一二,好为您接风洗尘。”

陈浮确牵着马踱步至城门:“李都护,这都护府离萧阳还有好几百里路呢。怎么?都护是‘提前’‘连夜’在萧阳城门守着?”

李进假作不知陈浮确弦外之音,他笑着解释道:“得知世子要来萧阳,小人片刻也耽误不得,急急匆匆地就赶来了,世子殿下莫要怪罪。”

“不怪不怪。”陈浮确挑眉,飞身上马,大声同他道,“李都护早些回去,我先去镇北府上待个一段时日,再来向你报道。”

李进闻言“哐啷”一声跪下:“世子殿下,可莫要再折煞小人我了。”

常安会意扶起李进。

“李都护,此刻动身,恰好赶上午膳。”

李进还欲张口,身侧却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寒意,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世子殿下,小人领命。”

等进了萧阳,陈浮确让阿福在后方牵着马,自己则拉着常安找了家早点铺。

“常校尉。”陈浮确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面糊般紧绷着。“营中有奸细。”

常安听后一笑:“将军,算不得奸细,那是李都护在军中的眼线。”

“这军中有士兵向着外人禀报主将的行踪,还不算奸细?”

常安就着面饼喝了口稀粥:“李都护见将军身份尊贵,让人向他透露大概行程,时刻备着为将军接风洗尘,趁机阿谀奉承一番,这本也无可厚非。他本性吝啬怕死,借他百个胆子,也不敢探听行踪。将军不必为此忧心。”

“军中士兵生了二心,我们就任由其自然发展?”

“俗话说人有二心生祸患,将军防微杜渐,觉得那人不忠,可找个由头把他打发了。不过卑职觉得不必那般大费周章,毕竟一个小喽啰被人捏住把柄,拿钱办小事。于将军而言就像是掉了根头发,无关痛痒。”

陈浮确想到自家阿爹隐隐渐秃之势,头皮一阵发麻发冷。

他指了对面光秃秃的枝丫:“常校尉,头发一根一根往下掉,迟早有一天我就像这树。”

常安笑了笑,宽慰道:“将军,不会严重至此的。”

他目光掠过枯树,最后落在陈浮确的脸上。

“世上万物不总是非黑即白,完美无瑕。眼里偶尔也是要容些沙子。若是将军凡事区分得清清楚楚,如此,太累了。”

陈浮确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瞧着天光破晓,脑子里想着五日前的闹市惊马和他的义正词严。

也对,人无完人。

“将军,是属下僭越了。”

陈浮确连忙托住常安的手臂:“常校尉随我深入敌军,生擒首领,早已是生死之交。不用这样跟我客气。”

常安也不再推辞,笑着应下。

安顿好随行人后,两人径直去往镇北将军府上。

时至正午,厚云压顶,好在厅内炉火熊熊燃烧,偶尔传来丝丝暖意。

寒风呼啸而过,屋内阿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坐在对面女子笑着开了口,比一般女子要清脆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厅内回转:“萧阳天气不及上京城暖和,待会儿怕是会下雪。需要让下人再添置些黑炭吗?”

话中虽是夹杂关切阿福冷暖之意,说话这人却是在询问前方的陈浮确。

阿福眼珠子转了转:“世子您冷吗?”

“不冷。”

“那就劳烦周姑娘了。”阿福叹了口气,“阿福的身子板实在比不过这一屋子的习武之人。”

“行。”周妍姝浅笑招呼婢女去准备。

坐在主位的周维笑着感慨:“小陈将军年轻体健,我这一把老骨头受不了风,可比不得咯。”

“周将军莫要说笑了,您正值壮年,怎会是老骨头?我是因为从小体热,这才让您见笑了。”陈浮确又朗声道,“这谁都有年少时,想必周将军少时更甚于我。”

“小陈将军几月不见,越发能说会道了。”

“还行吧。”

周维爽朗的笑声惊起屋外一群鸟雀,扑棱棱地四散开来。

“小陈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周维斟酌半天措辞,最终只能想到,“有趣。”

陈浮确挑眉不语。

“对了,听闻小陈将军年中刚满了十六,不知可有议婚?”

“还没呢。”陈浮确不甚在意地看了眼酒杯,“怎么,周将军是准备给我介绍?”

“小陈将军快人快语,那我也不扭扭捏捏了。”周维满脸笑容,指了指安静用餐的周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