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处，大家的身上都是捆着一层层的绷带，身子崴斜着，听到陈卫河的话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娘的，你就在这给我扰乱军心，要放在古时候老子早把你头砍下来了！”

张雷有气无力的朝陈卫河踹了一脚：“你不想面对着，用屁股对着守也行，反正谁要是敢临阵脱逃，如果老子能活下来一定军法处置！”

“哈哈哈！”

张雷粗俗的话语引得众人发笑起来，倒是为这股黑白两色似的世界驱逐了些压抑气氛。

“团长，还有烟不，给俺来根！”

唐磊咧着嘴憨笑起来，满是泥污的脸上，一口大白牙十分显眼。

张雷头一转，吼道：“老子都舍不得抽的东西能给你？你又不会抽，要烟干啥？”

“嘿，这不是没尝过吗，怕以后都没机会了，老人家不是说过吗？要是心里有遗憾的话，死了都闭不上眼……”

唐磊说完后朝张雷的位置挪出了几步，贱兮兮的笑着；“团长，你总不想看我一会死了眼睛都还睁着呢？”

“说你大爷的丧气话！”

张雷气呼呼的说着，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点燃后深深吸

了一口扔给唐磊。

“咳咳咳！”

唐磊接过后学着张雷的模样深深吸了一口，顿时咳嗽起来。

“哈哈哈，你看你这怂样！”

张雷大笑着，看着烟盒中剩余的香烟，犹豫了一下后扔给一旁卷缩着身体的战士：“分着抽，都把精神给我打起来了啊！”

说着，他看着唐磊手上掐着的香烟嘴馋似的咽了口唾沫。

……

导演位，陈琛的双眼已经快贴在屏幕上了。

“牛逼，这口烟呛的好！”

“来，团长，给你，给你……”

唐磊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一副活脱脱第一次抽烟的模样。

“哈哈，好东西不知道享受！”

张雷瞅见唐磊的模样大笑着，顺势接过来香烟。

一边，暂时没有台词的陈卫河双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这唐磊的演技好像突然之间有了质的飞跃一般。

“砰……”

又是接连的几声闷响，城墙已经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在场的人无不是一个颤栗，将头埋的深了一分。

唐磊的身子又往下瘫了几分，拢了拢帽子，嘴中开始轻轻呢喃唱了起来。

“生死已到最后关头，同胞被屠杀，土地被强占……我们再也不能忍受！”

“

同胞们，向前走，别退后，牺牲已到最后关头，亡国的条件我们决不能接受……”

“领土一寸也不能失守，拿起枪，拿起锄头，用我们的血和肉拼掉敌人的头……”

随着唐磊的声音慢慢开始颤抖时，周围的战士都开始双目沾泪的跟着哼唱起来。

“牺牲已到最后关头！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砰……”

砖瓦已经掉落，城墙已经支撑不住再一次的撞击了。

……

唐磊耸了耸鼻子，咧嘴看着张雷笑道：“团长，你说是这坦克坚硬，还是这掺在一块的手榴弹威力大一些……”

张雷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部，彻彻底底在肺里打个转才吐出来，狠狠地说道：“能给它炸瘫喽，可是咱们没有机会近身啊……”

唐磊沉默着，接着双目泛泪的站起身子，走到一个战士身旁，轻轻地把他腰间挂着的手榴弹拿到自己手中，接着，便是重复如此的动作。

张雷、程文三人注视着唐磊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一直等到唐磊把最后十余枚手榴弹挂在胸前时，程文瞬间站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唐磊紧了紧军装，用着哽咽音调问

着张雷：“团长，你说是手榴弹炸在身上疼，还是坦克压在身上疼啊……”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疼啊，从小就怕！”

张雷瞬间起身：“你给我停下，你要干什么？”

唐磊再次咧着嘴笑了起来，但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惨烈：“还剩的这些弟兄里就我枪法最差，耍刀我也是最垫底的那一个，就连家里面，我都还没娶婆娘没生孩子的，你们可比我有用多了！”

“我不想死，但是我更不想看见咱们毫无办法的还击，团长，你说到时候我眼睛不能闭上啊，老人家说了，眼睛不闭上就没法投胎，到时候这台儿庄要是守下来了，你可一定得找到我啊，帮我把眼睛给合上！”

唐磊说着的时候，泪水混合着鼻涕一个劲儿的往下流，那是没法掩饰的恐惧。

“这是最好的时机了，等城墙破的时候我就钻到它底下，只要没了坦克，咱们怎么着都能多守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