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须臾(1 / 3)

“青莲姑娘,在下钟离壎,字子玦。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还望姑娘莫要计较被我老马惊吓才好!”

“公子真是高洁之人,奴三生有幸能与公子相识,不怕公子笑话,奴在司乐坊做事,也算结识得一些人物,若公子有用得着的地方定要来寻奴,不论何事,奴一定尽力办妥,奴在司乐坊静候公子!”青莲心内通明,能与高洁之人相交,不必藏着掖着,她无缘由地就想相信他,想坦然面对他。与他相识,她暗无天日的生活总算被老天撕开一丝缝隙,透进了光亮。

“姑娘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青睐?来日必定拜访!”青莲如此坦诚,她身陷囹圄却能心地澄明知恩图报,钟离壎心生敬重,也由此生了怜惜之心。暗自思忖,他日若有机缘,必助她一臂之力。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聊琐事,钟离壎把她送到司乐坊,随后还了老马,回到家已响起戌时更声。

钟离夫人见儿子归来,从锅里端出温着的饭菜。

钟离壎吃着饭,见母亲在一旁干坐着若有所思,便忍不住问道:“母亲似有心事?”

钟离夫人嗫嚅一阵,皱眉道:“你的婚事恐怕,恐怕要放一放。”

钟离壎本就不急,便道:“无妨,母亲不必为此事过于忧心。”

钟离夫人坐着沉思了片刻,忧心忡忡地回后院去了。

天空飘起了雪花,一片片密集起来,他衣衫褴褛赤足而行,这衣物不记得是在何时何地所拾,不知走了多久,一月?一年?百年?千年?时间于他而言不甚重要,也并不曾在意。

踏遍山河,曾与野怪猛兽搏斗,也曾被人类当乞丐厌恶驱逐,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将到何处去,也不知自己为何而存在?他似乎生来就是孤零零一人,没有家人,没有同伴,没有归宿。

单薄破烂的衣物尚且无法蔽体更遑论御寒,却不见他蜷缩身体亦无颤抖形态,人间严寒似乎冷不到他半分,雪花夹杂着稀疏小雨使路面湿滑,赤足的他行走颇为吃力,他站定挺拔的身躯,仰起头望向天空,似乎想透过漫天阴郁窥探天机,望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在想他本可以飞翔,却为何要艰难步行?

正欲展翅,突然一朵色彩缤纷的大雪花向他飘来,近了,不,那不是雪花,那是一个……一个女孩,一双清透美丽的翅膀伸展着,周身泛着莹莹光泽,似雪花般轻飘飘向他扑来,他本能展臂接住,她便落进怀里,头自然枕在臂弯。

他看着怀里昏迷的女孩,她身上淡淡荷花香与这满天飘雪情境极不对称。他神态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行动却不知所措,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他在脑海里搜索着可用信息,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抱着她漫无目的地行走,走着走着,他看见大树顶端的喜鹊巢穴,他想,应该找一个巢穴暂避雨雪吧。

倏地,他展开翅膀,朝高山飞去,硕长的翅膀从根部到末梢淡蓝色渐变成靛蓝,每一根羽毛在一片银装素裹里闪耀着熠熠光泽,散发出尊贵气场,与他身上褴褛的服饰格格不入。

悬崖峭壁上豁然出现一个山洞,那是一个凭借人类之力无法企及的地方,他落在洞口收拢双翅,把女孩放躺在自己平日睡的铺满稻草和兽皮的石榻上,再盖上白色狐狸毛制成的被子。

瞧着她苍白的小脸,微弱的气息,在他看来是多么柔弱清脆,仿佛轻轻一捏便会碎了,又不放心地把狐狸毛被裹在她身上,再渡一些灵力与她护体。随即坐在洞口遥望远方,不知是在看皑皑白雪还是茫茫山野,只是静默地看着。

当白雪堆满树梢,石榻上的女孩发出一些动作,稻草窸窣作响,寂静的环境下,这点声响显得异常突兀,或许她就要苏醒了?

他把处理好的兔子肉固定在竹竿上,手掌一推,蓝色火焰浇在提前架好的柴堆上,不一会火焰变成红色,收回掌,烤肉。

人类害怕寒冷,很多贫民往往熬不过冬季,每个人都渴望温暖,不仅仅是入寝时厚厚的棉被,也是晚归的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更是那盏不算明亮却能照进归人内心的油灯。

蝶类畏寒更甚,人界蝶类寿命仅仅一年, 必须在茧里熬过严冬方能在春暖花开之时破茧成蝶。栀山之巅常年温暖,不分四季,花常开树常绿,是三族不二之选的栖息佳所。

灼霜并不知晓她已然离开人界一载有余,更料想不到如今人界的气温能要了她小命。故而,当她欢欢喜喜飞出结界时,扑面而来的寒气瞬时侵袭她,如荆棘刺穿肉体。天地间变成白茫茫一片,她都无心思索原由。

初时还能以灵力护体,然而破结界时耗费大量灵力又损伤丹元,才飞出几里便没了气力,寒气乘虚而入。

她从未如此痛苦,比催动丹元之痛难受千万倍,由冷得颤抖到全身骨头碎裂锥心般疼,再到麻木,随后失去知觉。

她梦见自己躺在花园的草地上,暖暖的阳光包裹着身体,鼻尖有稻草清香,还夹杂着一股什么食物的香气,似人界肉类。她本是不吃人界食物的,可梦里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