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殿内。医师们都已经退下去。相柳伤得并不轻，虽然并未刺中要害，但是心脉不可避免地受到损伤，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小夭送走阿念，坐在榻边用湿帕子给相柳擦着脸。她仍然记得亲眼看着玱玹的剑刺向他时自己内心的绝望与痛楚。

相柳面色惨白，额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眉微微皱着，他的呼吸轻浅，仿佛是在努力保持一种稳定，试图不让身体的每一个微小动作引发新的痛楚。

“九头妖，曾经的你，不管什么时候，清冷孤傲，强大得人人畏惧。原来，你也有形容憔悴，虚弱如婴孩一般的时候。”她把他的银发顺到一边。她见过的相柳，即便伤得最重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虚弱。

小夭把相柳的手握在手里，想用手上的温暖驱散他脸上的痛苦，抚平他皱起的眉眼。

相柳似是感觉到小夭的存在，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了一下，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抹柔和的剪影。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唇角，终是没有醒过来，继续昏睡着。

她不自觉地把他的手握得更紧，想让他知道，他不再是独自一人。她在这里，陪伴他，照顾他，与他并肩。倾听他的沉默，分担他的伤痛，驱散他内心的孤苦。

腕上的药布鲜血渗出。“九头妖怪，你醒来时，可不许骂我。”她把脸贴上他微凉的手，“你好好休息吧，我陪着你。”

玱玹坐在寝殿外的玉阶上，眼神空洞。他知道，小夭此时一定在照顾相柳，就像帮他戒除药瘾时一样，不眠不休。

从小到大，他们一起游戏一起玩闹，他们被迫分离又重聚，她帮他打架，帮他挡箭，帮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帝王之位，只要他需要，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进退。

玱玹忍不住嘴角含笑，他与小夭之间的过去，那些只属于他与小夭之间的彼此懂得与默契，没有人能够企及，没有人能够夺走，更没有人可以代替。

他眸光闪烁，小夭一直是小夭，从小到大，关心他，保护他，陪伴他，照顾他，从来没有变过，是他，一直害怕失去她，一味地想要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禁锢在自己心里，甚至不惜以伤害她为代价！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有他和她之间那么多的波折，苦楚和彼此的委屈。而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有真正地恨过他，抛弃过他！

“潇潇，”他喊道，“叫最好的医师去明瑟殿，把宫里最好的药材灵石都给小夭送去。”

“哥哥，”阿念的声音在玱玹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阿念穿着单薄坐在不远处。刚刚他神思不宁并没有察觉她过来。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哥哥放心。”阿念向玱玹灿然地笑，脸上挂着狡黠。“我就知道，哥哥不会放心姐姐。所以就替哥哥交代下去啦！”

玱玹走过去，拉起阿念。她双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显然已经陪着他坐了很久。他解下长袍，披在阿念的身上，帮她系好带子。

他打量着阿念，什么时候，这个他看着出生的小妹妹长大了。记忆中，她清澈明媚，永远不知愁苦的样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收敛笑容，收敛了任性，安静地看着他，陪着他了？

他的心底里，生出一抹怜惜。他拉起阿念的手：“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阿念看向他，眉眼恢复了小女孩儿的娇俏可爱，“听哥哥的。”

回到寝殿，玱玹用灵力给阿念暖热了身体，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宽了外袍合上海贝明珠灯躺在一边。阿念如以往一样，拉着玱玹的一截衣袖安心地睡着了。

听着阿念均匀的呼吸声，一丝愧疚爬上玱玹的心头。

第二日，阿念带着侍女将早饭送来明瑟殿。她走到小夭身侧轻声喊，“姐姐。”

小夭醒过来，看相柳依然睡得安稳，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又轻轻掖了掖被子。她看向阿念，见阿念和她使了一个眼色。

小夭顺着阿念的提示看过去，玱玹已经坐在桌边。

小夭和阿念眼神汇聚，两脸憋笑。她遛遛地跑过去，讨好地喊：“哥哥！”

“坐下，吃饭！”玱玹没有看她，拿起碗去盛粥递给她。

小夭乖乖坐下，笑嘻嘻地盯着玱玹没有表情的脸看。她知道，哥哥终是不忍心她难过，舍不得她担心。

“我脸上有饭吗？”玱玹举着碗，仍旧没有表情看向小夭。

小夭收回目光，拿起筷子。接过玱玹递过来的粥。

玱玹又给阿念盛了一碗递给她，最后是自己。他瞄到小夭手腕上的药布，眉毛一紧，转回头不动声色地吃起饭来。

阿念看着两个人，也不说话，努力憋着笑。

小夭食不知味，几口下去，再没了胃口，放下筷子。

玱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盘子里：“吃了！”

小夭努努嘴，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得拿起筷子乖乖吃下去。

待她吃完，又一筷子菜递过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