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努力控制心神，知道小夭的气息短，将自己对他的疯狂索取慢慢放缓，让她稍作喘息。

小夭低低地说：“相柳，我想看……”她羞涩的目光没有看相柳，而是看向他起伏着的胸口。

相柳稍稍坐正，扶住因为刚刚激烈的吻眩晕微微轻晃的小夭，支起自己的一条腿让她依靠。

待小夭缓过来坐稳。他柔声说：“小夭，不要看。”

小夭没有听他的话，伸出手解开他的流云纹腰封。相柳僵住，呆怔地看着，任由她解开外袍，解开中衣，当小夭的手触到他薄薄的里衣，他紧紧抓住小夭的手，艰难开口：“小夭，不要。”

小夭用力将手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地继续着刚才的动作，解开他最后一件衣物。

整个胸肌裸露。相柳眉目轻颤，看向小夭的脸。

小夭本以为他多年征战，身上必是满目疮痍。尤记得他死时，万箭穿心，可是落入小夭眼里的是他身形坚实，细腻流畅，整个壮硕的上半身只有胸口处一个圆形的疤痕，浅浅的粉色仿佛一朵桃花轻轻绽开。很明显，正是小夭射中那一箭的位置。

小夭不解，即便像相柳这样灵力高深的妖怪，想要修复身上的疤痕也必然不是易事，但是既然他能够让自己身上的伤疤去除，为什么单单胸口的疤痕还在。她询问的眼神看着相柳。

“小夭，你不用诧异。修复我身上的伤疤并不难。”他抬手抚摸着自己胸口的疤痕，看着小夭的脸，“这个，是你留给我的，我……舍不得……”

小夭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就这样看着相柳。眼睛眨也不眨。

他为她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可是她都给了他什么？

她无法想象他在无尽的忍耐，漫长的等待里，一个人要面对多少的孤寂和阴寒。她无法想象，她用他为她铸的箭射进他胸口那一刻，他内心里是否比身体更疼痛更绝望。

她无法想象，他在抚摸着胸口时，内心里是否会有深切的痛楚和悲凉。

小夭感觉自己被黑暗吞噬，心口分崩离析的疼痛让她感到窒息。

相柳迅速扶住小夭，掌蕴灵力从背后慢慢输送给她缓解她的情绪。

小夭身体慢慢松下来，软软地瘫在相柳的怀里。只是流泪，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轻轻拍着她，安抚她。等着她释放自己的情绪。

小夭哭得累了。“相柳，对不起……”游丝般声音微弱。

相柳心痛。更搂紧她。小夭的痛，他一丝不落地全然能够感受得到。无须语言，他知道小夭心里对他的疼惜。

“小夭，是我的选择，不怪你。”他声音沙哑，“是我，选了恩义，选了赴死，独独……没有选择留下来陪着你。”

他的泪落在小夭的脸上，和着她的泪水一起流淌。

“小夭，好多次，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你会义无反顾地跟我走。但是我仍然没有选择你。”他扶正她，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小夭，是我没有选择你，就是这一箭，也是我逼迫你射向我的。你知道，当你第二箭偏离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狂喜，你的箭术是我教的，那么近的距离你怎么可能会射不中我。小夭，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你仍是不忍，你的心里有我，你知道那一刻我知道你舍不得射向我，我心里有多幸福，多安慰。”

明明伤他的是她。可是他表达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迷惑。她看着他，这个男人，是清水镇上躲在她的床上养伤的大魔头，是咬着她脖子的吸血鬼，是大荒内人人惧怕的九命相柳。而此时，他在自己的眼前，柔声诉说着自己因她而起的喜悦和安慰。

“所以，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让我伤心让我难过，所以，那一日，你几乎要尽了我的血，是为了为我救活璟，是吗？！”小夭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是她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涂山璟伤得太重，我不得不用一命才能救下他。但那时战事吃紧，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有办法像救你一样等他慢慢醒来，所以把他交给鲛人照顾。而且……”他看着小夭：“我能感受到你日复一日的心痛，我无法装作不知道你的痛苦。所以我只能利用你……”他目光沉痛：“小夭，对不起……”

他忍受着她为别的男人心痛的痛，忍受着对她思念的痛，他甚至为她舍命救下别的男人，然后他再和她说“对不起”。

小夭曾被虐杀死过一次，死亡来时，她痛到麻木便已经不会再痛，而此时，她心里的痛，更有甚于死亡痛，一波更比一波更清晰更蚀骨。

相柳吻了一下小夭痛苦的脸，提高了音调继续说：“便宜了涂山家那狐狸了，我自己从来都没舍得吸那么多的血，为了她，我差点把‘我的女人’的血给榨干了！”他说“我的女人”的时候拉长了声音。

小夭知道他是在逗她开心，可是她仍无法从对他的心痛里抽离。

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有哪一件是为他自己。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