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嬷嬷上前，拉起床幔，俯身一番仔细查探，转过眸来，对着老祖宗微微颔首。

陆逸轩眉头微微蹙起，眼眸中泄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意外，他攥起滴着血的手，“血乃孙儿伤口所滴。”

他眼眸澄澈，眼光炯炯地随着申嬷嬷，看着她走到祖母身边耳语。

祖母听完阴沉的脸已冷得似寒冬腊月，她眼睛眯起，审视许之桃，一股迫人的威压。

觉察到凛冽寒意，陆逸轩一怔，“孙儿我”

“闭嘴！”祖母眼眸晦暗，“听她说！”

许之桃一背冷汗望向床榻，定是方才他留下了马脚。

她直觉冤枉，可是证据在那，又无从辩驳。她焦急地看向祖母，碰上得却是冷得发寒的目光。

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看向申嬷嬷，申嬷嬷却别过脸去。

冷风钻进门缝，将门吹得“吱呦”直响，刺耳至极，刺的人心里难受。好一场，出人意料地倒春寒。

许之桃喉头发哽，心底却渐渐坚硬，她缓缓挺直身子道，“我与夫君并未圆房，仍乃完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陆珊怒目瞪向楚行云，就知道是这丫头死性不改！

楚行云一怔，先是震惊，转而又透出一抹莫名喜色。陆逸轩则平静许多，拂过一丝诧异后，眸中微不可察地多了丝光亮。

许之桃冷眼扫过众人，怔怔道，“祖母，不信，可问夫君。”

“别信！”楚行云插嘴道，“府上皆知表哥夫妇琴瑟和鸣，若表哥有意包庇也未可知！若她所言不虚，当不怕验身！”

言罢，楚行云扬着下巴得意地看向许之桃。那药性烈，服之，能存清白者，十中无一。二公子正值年少，能忍，除非他是圣人！

楚行云睥睨一笑。

“验便验！”许之桃音色里带着颤。

她强压下胸中委屈，愤愤道，“只是验罢！我要你十步一叩，与我赔罪！你可敢！？”

那个“敢”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音。

楚行云被震慑到，不敢直视，梗着脖子，“有何不敢来人啊！”

申嬷嬷看向老祖宗，老祖宗颔首，“去安排吧。”

“那夫人随老身来吧！”申嬷嬷伸手招唤。

“欸？？？？”楚行云拦住去路“无人证怎行？我也要去！”

“胡闹！”老祖母黑沉着脸呵斥，“你个闺阁女儿看什么！站住！”

哼！楚行云悻悻地挪开手，一双眼恶狠狠地瞪向二人。

“少夫人！隔壁屋子正好空着，还请您屈就。”

“嗯。”

申嬷嬷推门出来，引着许之桃往隔壁房间走。

守在门外的春喜，见许之桃一双眼空洞地走出来，急得都要哭了，“姐姐！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许之桃看也不看她，径直往前走。

春喜急坏了，一边用袖子蹭着眼泪，一边抓着许之桃的胳膊，“姐姐，你说句话呀！”

隔壁的屋门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申嬷嬷一手掩着鼻一手掏火折子，她对着外面婢子道，“去请验身的嬷嬷来。”

许之桃跟进去，缓步往里走。

春喜看着情状，心里越发慌乱，向后扯着许之桃的衣袖，“叫验身嬷嬷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春喜姑娘还请出去！”申嬷嬷客气地伸出手道。

“我不走！我家姑娘在哪我就在哪！”春喜抱住许之桃的腰。

“好春喜，没事的！一会我就出来了！”许之桃抚着春喜的头顶。

“我不信！我不信！”

“乖了，快出去。”许之桃安慰道。

见春喜不依不饶，申嬷嬷叫了下人，将春喜架出去，关上了门。

倾泻的月光被门隔开，屋里漆黑一片。“滋啦”，烛火被点亮，阴暗的屋子被照出一寸光。

许之桃就着光，看向申嬷嬷，“您知道我是冤枉的，对吗？”

申嬷嬷欠了欠身子，“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的想法！老身左右不了主子。”

许之桃眼眸中的烛火暗淡下去，“您说得是。”

她语调里再没了任何的情绪，甚至连失落也没了。她在期待什么呢？她凭什么要申嬷嬷为自己去触怒祖母。她们无亲无故。

这种事，自己不该早就习惯了吗？小学时，被高年级关进厕所，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无人来寻！最后还是自己从门下的缝隙里硬爬出来，剐得一背的伤。

大学去兼职，在饭店端盘子洗碗，好容易等到发工资，老板却翻脸不认账，一起干活的不也只是冷眼看着吗？

怎么长大了反倒矫情了！许之桃冷冷一声嗤笑。

“嬷嬷，夫人，小的来迟了！”老妪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