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3)

一向如此是多久如此?

慕广寒摸了一把,燕止整身衣服都又湿又热黏在身上,连额间都在细细渗汗。

他又叫了他几l次,叫不醒。

这根本不叫睡得沉。

这叫昏迷!

都烧得昏过去了,却没有人管。以前还有多少次,他就这么一个人挨着?

“……”慕广寒咬牙,想骂人。

好在天冷,降温冰雪随处可得。

好在火源也是现成的,能烤干衣物,又有烧好的水。

慕广寒热水湿了布巾,替燕王细细擦拭手脚。

隐约回想起他失血昏迷时,其中却也有些半睡半醒的时候。些微的片段记忆,燕止替他止血、脖子上裹了纱布,之后一路都背着他。

土神殿的密道低矮,他就从背改成抱,掌心始终护着他后脑,生怕他被岩壁凸起的石头撞到。

后来到了神殿,燕止没有睡。

而是忙着熬药、探路,各种杂事。直到最后口对口一点点喂了他许多汤药,才终于在他身边躺下。

“……

燕止应该是躺下不久以后,就开始发热。

之前慕广寒零星的片段里,梦见过自己靠着一个大火炉。后来他似乎还短暂地醒来过,而那时候的燕止应该是实在烧得不轻了,整个人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记忆中,燕止似乎是迷迷糊糊喊了他几l声,问他哪里疼。

慕广寒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

唯一的印象,就是燕王的手指,无意识又在轻轻撸他后颈,一边摸一边轻声喃喃:“不疼,阿寒,不疼了……”

“……”

慕广寒又发了片刻的怔。

随即起身去煮降温的汤药,药汁咕嘟冒泡。他突然又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件事——

昨晚,敌军从黄昏就不敢再攻入山谷,西凉那个时候就可以撤军。

完全没有必要留到深夜。

而留在那里的唯一的理由,就只有……陪他一起等人。

等洛南栀。

因为他说他在找他。

慕广寒摸了摸伤口,看向火边的何常祺。

何常祺正在自顾自拨弄着火堆吃着烤饼,并没有抬头。

但那时,倘若没有他、没有西凉众人齐力一起在月下拉住发狂的洛南栀。凭他一个人,根本绝无可能单独与尸将状态的洛南栀对峙。

西凉众人没义务帮他。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宿敌,以后多半也是。

可那晚,却仿佛他突然成了什么西凉团宠。

纵然尸将武力惊人,众人依旧愿意拼尽全力以赴,便是冒着重重危险、旦夕生死之间,竟也没一个人有过怨言。

……

一个时辰之后,燕王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一些。

虽没有醒,但至少身上干爽、不再燥热出汗。慕广寒多少放了些心下来。

布包里降温的冰雪化了一些,他拿去换。

路过何常祺身边,他长叹一声。

“又是何必。”

火星噼啪,何将军一边煮酒,一边喃喃:“每次都是这样,鞍前马后,看似捧在手心一般。”

“但最后还不是要走。”

慕广寒一滞。

何常祺抬眼看他:“你会走可不是我说的,是燕止说的。”

“……”

“唉。都知道你要走,也不知道还拼命帮你干什么……”何常祺摇头不解,“反正换成是我,是绝不会再放你的了。”

“也就是他。”

“也不知一天天的,究竟中了什么邪。”

“明明别的地方都利落果决,唯独遇到你的事,一次次地犯傻。”

“……唉,罢了。”

慕广寒默默拾了新的冰块,又回到燕止身边。

一些汹涌的酸涩才从心间破土而出,涌上舌根,汹涌成潮。

当一个人足够危险,足够聪明,拥有无上权势,随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太多的本钱可以诱骗和抢

夺。

却不知为何,每一次都选择献出真诚。

一次真诚,可以解释为蓄意引诱。

两次真诚,也能是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但如果还能够做到三次、四次,一直一直。纵红尘倥偬、天下熙熙,真真假假,终如一待,不问前程,不求结果。

那这又算什么。

……

慕广寒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又靠着燕止沉沉睡了过去。

亦不清楚是否是梦,恍惚之中,他和燕止好像又同时短暂地醒过一次。他迷迷糊糊,往燕王怀里钻了钻。

“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