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君埋泉下泥销骨(二)(1 / 5)

云摇只看了一眼, 面上血色就褪了干净。

慕寒渊似乎有些意外,一点异色深藏在他眼底,随他撩起长睫而剥离了几分清冷。

‘师尊?’

旁人看不到的血色丝络轻抖了抖尾尖, 在红衣女子的手腕上试探地点了点。

云摇僵硬着从窗外慢慢挪开眼。

作为司天宫一个掌管三千小世界时间流速的小仙, 云摇过得散漫倦怠, 天不怕地不怕, 唯一怕的,就一样东西。

“鬼”。

民间俗称阿飘。

白骨一具还言笑晏晏地走在你身边跟你打招呼什么的, 就更是要了她的命了。

为此, 云摇做小仙那会,就一直怀疑自己在飞升仙界前的一世里, 是不是做过什么灭人全家的亏心事,不然作为仙人, 怕鬼敲门得算是仙界第一笑话了。

可惜仙界生怕飞上去的仙人们里藏着哪个小心眼, 忘不了凡间那点爱恨情仇, 拼着天罚也要用仙力下去祸害三千小世界, 因此凡飞升上去的, 全在仙格神纹烙印的时候,就洗掉了全部的凡界记忆。

云摇做不得天上地下独一个的例外, 所以她也不记得,想查都无从考证。

但怕鬼这事,显然刻在神魂里了,到了乾元界也没改过来。

“我, 那个……”

云摇缓缓转身,只觉得思维凝滞。

连向她求救的丁筱都看出她脸色不对:“师叔,你怎么也?”

云摇有苦难言。

一想到身后窗外那满城行动自如的白骨架子骷髅头,还都咧着嘴笑得灿烂, 云摇就从头发丝儿酥到脚尖。

慕寒渊终于从云摇的诡异状态里察觉什么,他有些难解,随即是一点极淡的笑色擦过他眸底。

修长温凉的指骨轻抬,离了云摇皓白的腕子,就要将血色丝络撤去。

然而掌心一空,带来的更大的惊惧感,让云摇想都没想就向下一扣,用力握回了慕寒渊的手。

他微曲的指节都被她捏得泛白。

“?”慕寒渊缓抬了眸。

师徒有伦,云摇散漫惯了,随性妄为,但于礼于理他都该罢手。

只是那丁点薄温,缠着熟悉的冷香,像从指骨相抵的每一寸肌理处浸润。

要将他陷进昏昧无底的深渊里。

慕寒渊忽想起来。

几日前,从藏龙山山神庙回到客栈里,他将怀中昏睡的红裙女子放在榻上,离身之际,也是这样三根纤细指节虚虚握住了他手腕。

一段炙烫的灵力从她指腹下送入了他经脉,分明是奔着钳制他而去。

彼时清明,他明明能躲,却停在榻前,等足了十息——

直到那段灵力彻底封住了他的灵脉。

他任榻上的红衣少女翻起身,将他推抵在榻前。她松了发簪的青丝拂下,笼过他修长的颈。女子灼人的呼吸慢慢贴近,几缕最不听话的发梢拂过他锁骨,钻进了他被她的指节扯得松垮的衣襟里。

彼时他才大梦初醒。

像将要溺死的凡人在最后一刻被捞起,他仿佛浑身湿透,窒息难行,只能放任自己落进茫茫星河间的夜色里。

唯一的光俯在身畔。

[慕寒渊。]

红衣女子骑在榻前,弄皱了他不染片尘的袍带,在他眸里盈满了她的神情。

[为师有没有夸过你?]

她的指尖点下,像要落上他眼睛——慕寒渊长睫一颤,阖了眸,却觉眼尾一凉。

云摇点着他睫下那颗浅色的小痣,忽轻声笑起来。

她俯到他耳边,像一个吻。

[你生得,当真好看。]

——

“…腿软。”

身旁声音,叠上记忆里耳边无隙的轻语,令慕寒渊身影微微一滞。

他抬眸望去。

当日作恶的红衣少女此刻就在桌边,握着他手腕,眼神却没有往他身上落半点。

“借我扶一会,就一会。”

云摇很想逞强,端一端她为人师长的架子,可惜身体不允许——尤其是此刻面向楼内,还在重复着方才那段话的崔小二拎着热茶壶的手就在她眼皮前。

准确说,那是五根冒着森寒青气还沾着腐肉的白骨。

云摇痛苦得想扭脸。

等终于熬到崔小二离开,云摇才感觉自己的魂儿回到身体里,她苍白着脸色看向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几名弟子:“此境……确实诡异。”

何凤鸣一直观察她神色,这会也迟疑:“你…师叔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丁筱同样点头:“难道我们真出不去了?”

云摇:“……”

如果有的选,她选死外面。

但这话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