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咽下去刚吃进的点心，想了想，道：“没有啊，但是，陶芷沅那家伙前几天送了一份契书过来，要买我的灯树花焰。”

说着他拿过桌上的一沓书契，推到苏笠面前，最上面的正是陶芷沅以容楼掌柜的名义签的契书，在这份契书下面还有朱太守和赵员外两家府邸建造的契书，都是大工程。

赵宣林探过头去看，“哟，你这还有期限呢！一个月内必须把灯树花焰的制造方法研究出来。怪不得你近十天如此失常。她给你出价多少呀？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也签？”他夺过来一看，“嗬！好家伙，五百两！”

苏笠瞪大双眼看着孙林，”才五百两你也签啊？“

孙林伸手把契书翻过一页，“黄金。”

看契书的两人一时噤声。五百两黄金，属实是不少，都可以在嵘城最繁华的街道购置一处格局不错的房宅了。

“我还以为你会被你爹拉去尚书省当差呢？他就这么放任你？”某个将要接受家族安排进入鸿胪寺当差的人问道。

孙林微微抬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嗯。。。我哥在尚书省。“

某位赵氏本家独苗扶额叹息，只怪父母不争气，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实在是承担了太多，要是有个兄弟那该多好，那么他就可以代为承担家族责任，而他自己也必将成为一代文豪，流芳百世。

见赵宣阳如此，孙林颇没有眼力见地问：“怎么？你要被拉去尚书省当差？”

苏笠抢答：“他怎么可能去尚书省，是鸿胪寺啦。”

本以为孙林会继续问赵宣阳，结果他转而问苏笠：“那你呢？入军中么？”

赵宣阳见机抢答：“她怎么可能入军中。。。。。。”没等他讲完，苏笠打断：”我留凌霄阁。“

孙林听后点点头，赵宣阳拎起茶壶倒水喝，两人皆不语。苏笠看了看他们俩，也淡笑不语，良久，赵宣阳道：“你知道鸿胪寺在哪里的吧。”

孙林也道：“你知道如何找得到我的，混不下去就派蓝鹊送信给我。“

苏笠会心一笑，“料定你们也不会忘了凌霄阁在哪儿吧。”

也许与其聚在一块儿止步不前，不如各自向前走自己的路，成为能被投靠的人，也不枉年少时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只是世事难料，最后是顶峰相见还是渐行渐远，不可知。

陶芷元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凌霄阁，苏笠终于忍不住，还是去容楼寻她，看看她到底在忙什么。

在凌霄山与嵘城之间的树林，平日里除了来往商队和旅人，鲜少人来，今日却格外热闹。

沿途能看见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商贩，一块布上堆着鲜红透亮的柰子，像用鲜血洇染而成。

苏笠询价一番，这些柰子一摊卖得贵比一摊，比以往贵了五倍不止。最后她在一摊面前停下，眼前的摊主比其他的摊主都要狼狈，衣衫褴褛，身上甚至有疑似血迹的污痕。

”大叔，这柰子怎么卖？“

那摊主看上去失魂落魄的，苏笠询价，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在与他说话，缓慢地抬头看她，道：“你说，人命值多少钱？”

苏笠颦眉，”人命无价。“

摊主听后瞬间崩溃，眼泪不住地流，一边哭一边喃喃道：“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千里迢迢，被官兵追赶，白送了妻子的性命，就为了那么点钱吗？可是看着那么多的果子就这样烂在仓库里卖不出去，没有钱，我们今年冬天靠什么活呀？为什么要打仗啊？为什么要打仗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那人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周围同是从西戎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果商也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大家一时都静默无语，没有人想打仗，但是老百姓也从来无从得知为什么会打仗，横竖生活还得继续，除非影响到了自己，只有失望之人，只有无可奈何之人，才会去想为什么。

苏笠花大价钱买了他所有的柰子，扛了一大袋，出现在陶芷元面前。

陶芷元沉默片刻，道：“现在两国已经关闭了榷场，没有通商文牒，西戎人是无法进城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嵘城的官兵驱赶。所以都是在悄悄地摆卖。”

她又看着那一袋柰子，”所以你这是私货啊？“

苏笠拍了拍那麻袋，笑道：“对啊，不过我不是给你的，我是给冯清的。对了，程容应该已经到玉都了吧，听说他打算在那边种柰树？我是觉得城外那帮人，其中不少人是柰农，也许可以为他所用，既然现在两国交战，想必他们也回不去了，不如劝说他们也一起去玉都。”

陶芷元听了她的话，思索片刻，“他到了玉都之后只回信报了个平安，后来再也没有消息了，你刚刚说的也未必不可行，但我需要调查一下那些人的底细。”

”走了。“苏笠饮尽面前那杯茶，起身正准备离开，陶芷元叫住了她，“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苏笠笑了笑，“也不全是，就是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