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莫知靖看起来精神已经好多，钱文忠查房的时候已经让人帮他撤掉呼吸机。

赤垚一步也不敢再离开，就算有舒念在，他还是守在床边，随时待命。

“赤垚，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舒念说。”莫知靖无力道。

顿了顿，他点头起身，“嗯，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见他关上门，莫知靖看向身边的舒念，嘴唇微张，片刻才轻声呢喃道：“吓到了吧。”

帮他盖好脚边折起来的被子，她低声应道：“没有。”

“书房最左边锁着的抽屉里有一份遗嘱，钥匙在后面书柜的左上角，要是我再吐血，多半是活不成了，你是我徒弟，有权帮我料理后事，我……”

“闭嘴！”

舒念打断他的话，但凡他现在能坐起来，她多少都得送一巴掌过去。

“莫家那么多人，不必轮到我，你要是死了，我也去死，死了就不再回来了，不信可以试试看。”

莫知靖转过头闭上眼睛，眼泪瞬间滑落滴在枕头上。

这是舒念第一次见他哭，外界可望不可及的靖少爷，在此之前真的想象不出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竟是这么我见犹怜。

本来一个无所不能的人，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不是不愿意你救她，但豁出性命就是不行！知靖，你有父母，有兄弟，有权有势，身边有那么多人爱着你，这福气多少人求之不得，难道你就不考虑他们？”舒念苦口婆心劝说着，“这件事我可以陪你一起想办法，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献血，徒儿唯有以死相谢。”

空气在安静中过了一秒又一秒。

许久，莫知靖苍白的薄唇微微一笑，应道：“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舒念终于松了口气，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胜利鼓掌，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他愿意活着就好。

“这里还疼不疼？”

她伸手捂住他的心口，掌心的暖气缓缓扩散，涌进体内，这是阳血的作用，越是虚弱越能感受得到。

“疼，知道你去见时铭然的时候就开始疼了。”

“那你还把我推给他？以后我会跟他拥抱接吻，跟她结婚生娃，反正他也挺帅的，你要是不介意，等把你想救的人救了，我就跟他……”

“我介意！介意得要死。”

莫知靖不想再听下去，皱起眉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多少带着点醋酸味。

“哼，虚伪的男人。”

见她起身，他迅速拉住舒念的衣角，生怕她这一走就不再回来。

“你要去哪儿？”

他拿起身边桌上的保温杯悠悠道：“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我去装点温水，很快回来。”

他舒了口气，这才收手。

赤垚就在门口，他们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一物降一物，也得亏有舒念能降得住他。

见她出来，赤垚嘴角微扬，两人一同走到窗边。

他深吸了口室外吹来的微风，这几天也只有现在心情能好些。

“还得是你，老爷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我说了他又不听，前天晚上还拉着我交代后事，哎！”

说着，他的眼眶开始泛红。

舒念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很是严肃，“赤垚哥，献灵术是什么？”

赤垚愣了一下，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通过献出灵魂寿命的办法召回前世记忆，而少爷不但召回前世记忆，还把你这三世所经历的都读了一遍，也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身体反噬，那次你见到的心口痛，就是反噬之后的副作用。”

“这个献灵术怎么用？我能用么？”

“啊？不是，你要干嘛？你们俩别这么吓人好么？这玩意儿是邪术，不能随便乱用的。”赤垚明显是惊到了。

“我想知道那个池漓是什么人。”

“她是你的前世啊，准确来说，她就是你，少爷是通过她才找到你的，证明你们是一个魂灵，也就是一个人。”

“真的？”她半信半疑。

“骗你干嘛，难不成你以为他是利用你去救那位池漓仙上？”

显然赤垚还不知道昨天她跟莫知靖的对话。

她犹豫着点了头。

“我说你……”他哭笑不得，“少爷做事有章法，有分寸，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为了这种事委屈自己或者委屈你的。”

“你别把他夸到天上去了，他没你想的那么完美。”

他没有急着回答，转身看向远处喧闹的街道沉默许久。

“所有人都觉得他足够完美，包括我，可能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他吧。”

…

见她回来，莫知靖露出久违的笑容，像极了小孩等到妈妈回来时的喜悦。

“嗯？怎么笑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