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造访的姨妈折腾得王佳佳在丑时将过之时才回到内殿。虽然疲惫，但能换上干净的衣裤睡上整理好的被褥，这一晚也算是舒爽了。

内殿的灯已经点亮了大半，王佳佳在回来的时候看见淳勉正坐在桌前，一边看折子一边等她。他及腰的青丝被一把拢起随意地扎在脑后，而他的肩上正搭着一件明黄色的宽松罩衫，烛光洒在他的侧脸，明暗交迭之下，他好看的骨相映入了她的眼帘。

“你怎么不睡？”走到他的身旁，她轻声问他：“不困吗？这么晚了还办公呢？”

淳勉听着她关切的话语，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她，笑着说：“等你，睡不着。”他简单地回应，可言语与神情里却藏着汹涌爱意。

他的眼神很是炙热，王佳佳多看一眼都会脸红心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似是藏了一股同样的炙热，只觉此刻的她竟有一种与他已然过了前世今生的错觉。甚至，她都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心在炙热之下意外得到了一种安稳。

“等我干嘛呀，你睡你的呗。”她羞于说出自己心里的念头，嘴上强装着镇定，与他开玩笑道。

淳勉见她站着，他握上她的手要她坐下说话。同时，他的手掌垫着巾帕，从桌上提起一壶正用小炉子煨着的茶，给她倒了一茶碗。“我让吉子准备了红糖姜茶，暖身子的。你肚子疼，喝点儿好睡。”

小炉子里烧的是炭，王佳佳看着桌上的这只小小的炉子，不知为何，炉子里的火暖到了她的心口。她低头看向他递来的茶碗，红色的茶汤里躺着细细的姜末，袅袅的暖意带着姜味的甜从她的鼻腔进入。

“等我多累呀，你早点休息不好吗？我听梨花说了，你天不亮就得起来准备去上朝，平日夜里也总是有看不完的折子。”梨花在帮她沐浴时说了不少淳勉平日里的生活起居，她原本打算随便听一听的，可却就是这么一听，听到了她的心里。

“不碍事，你莫要担心我。”他始终是握着她的手的，就如同他一直以来都放不开的那样。“再说，我习惯了。倒是你，明天要上班，今晚又没有休息好。”她对他有关心，同样他也有对她的关切。“趁热喝了，喝了就赶紧去睡。”他收起手边的折子，不打算继续看了。

王佳佳端起茶碗，她喝了一口，舌尖被辛辣刺激到，仅仅只是一口她便再也喝不下第二口。将茶碗放到一旁，她满脸痛苦地表示不要喝了。“我来姨妈肚子疼已经习惯了，红糖姜茶不一定有用。”

淳勉知道她是嫌姜茶辣口，秉持着良药苦口的理念，他将茶碗放回她的手边，强迫说：“必须喝了，来月事肚子疼不是小事！你倒好，不把身子当回事呐。”

王佳佳看着被重新塞回手里的茶碗，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要不……再给我加点儿红糖？”她认为，这总归不算是拒绝了吧。

“糖吃多了坏牙齿，你就这么喝。”淳勉不接受她的提议。他见她一脸哭唧唧的表情，想说她可怜吧，可若是顺了她的心意，只怕以后吃苦头的还是她。思来念去，他硬着心肠，道：“就一碗，你忍着喝了。”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是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呛了，我喝不来。”王佳佳不想忍，也没把来姨妈肚子疼放在心上，故而还是决定拒绝淳勉的好意。

淳勉没打算放任她不喝，他提起茶壶又倒了一碗，并说：“我陪你一起喝。你喝了，我也喝了，行不行？”他心想，若是他愿意陪着她一起尝辛辣，不知她是否愿意听他的。

这算是同甘共苦吗？王佳佳看着他一脸的真挚，她突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小孩吗？这么大的人了，还用这种方法骗我。”她孩子气地指着自己的脸，笑问：“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她笑起来很好看，仿佛是黑夜里最亮的那颗星星。淳勉看着她的笑颜，他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且端起他面前的茶碗就是一口闷。甜腻的姜味从舌尖滑入喉头，他咽下所有的辛辣，轻轻抹去嘴角残余的茶汤，浅笑反问：“你现在看我还像是骗你的吗？”

这个世上，他骗谁都不会舍得骗她的。

他来真的了，尽管只是一碗红糖姜茶，可王佳佳的心像是溺在了里面似的，她傻傻地盯着他，眼里有太多太多的情愫。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来继续她的伪装，可她好像是再也骗不了自己了，她看懂了他，也终于看懂了自己。

一声浅浅的叹息过后，她端起茶碗，学着他干脆的模样，仰头全喝了。

“喝点儿清水过过嘴。”淳勉给她又倒了一杯清水，他知道她的嘴里一定辣极了。见她接过水时，他便将炉子给熄了，并站起身，与她道晚安：“睡吧，不早了。”说完，他就往睡榻那边走去。

这一夜就这样过了，王佳佳躺回床上，闭眼之时脑子里竟然都是淳勉的面孔。她知道她喜欢上了这个偶尔会变身小狼狗的古代小奶狗，这种跨越时空的喜欢令她感到刺激又迷茫。讲实在的，她真看不到他们的未来在哪儿。可是，谁又能拒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