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识(1 / 3)

日头正好的三伏天,所有生灵都被烈阳烤得神色倦怠,就连土里的庄稼都被晒蔫了,唯独那田里绿油油的稻子和树上的蝉精气十足,一个扯开嗓子引吭高歌,一个生机蓬勃、绿意盎然。

“季远!”

一个手上举着公鸡棒棒糖,穿着补丁衣服,浑身脏兮兮的男孩拖着鼻涕光着脚在田野间狂奔。

他跑了一里地,终于在一大片稻田边找到了那个名叫季远的男孩。

“季远!”男孩站在田埂上,冲着那个趴在田埂上钓黄鳝的男孩说:“你爸回来了,还给你找了个后妈回来,那后妈还给你带了个长得很漂亮的妹妹!”

季远看了那男孩一眼,没有说话。

男孩自觉闭嘴,一动不动站在田埂上

十几分钟后,季远终于把黄鳝从洞里拉了出来,这是一条大黄鳝,长得油光水滑、身宽体胖,像一条蛇一般,看这样子,起码有三两。

季远一手捏着黄鳝的头,从田埂上爬起来,熟练地把黄鳝的脖子穿在了一根已经穿了五六条黄鳝的黄荆树枝上。再揪了一把黄荆树叶,把那条刚穿进枝条的黄鳝从头到尾一捋,把黄鳝身上的淤泥捋掉一大半。

男孩看季远做完这一切,又开始说话了:“你爸让我来叫你回去呢,诺,”他举着手上的公鸡棒棒糖给季远看:“这糖就是你后妈给我的。”

季远脸色阴晴不定,盯着李二毛手上的棒棒糖半晌没说话,李二毛生怕他抢自己的棒棒糖,忙不迭撕了糖纸一口把糖塞进了嘴里。

季远拎着一串黄鳝,浑身脏兮兮的,跟同样脏兮兮的李二毛站在一起倒也应景,都像没人要的小叫花子。

他提着黄鳝开始往家走,李二毛吃着棒棒糖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唉,兄弟,做好准备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从今往后,你就要像我一样,被一个恶婆娘欺负了。”

季远跟李二毛一样,从小就没妈,因为没妈,两人没少被人欺负。

于是后来,两个人回家强烈要求各自的父亲给自己找一个妈妈,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

两年前,李二毛的爸爸带回来一个女人,李二毛终于如愿以偿,有了妈妈。

有了妈的李二毛在村里很是耀武扬威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季远面前炫耀自己的妈妈对他有多好,做的饭有多好吃。

那段时间季远很是羡慕了一把李二毛,并且勒令父亲必须尽快给自己找一个妈妈回来。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李二毛的弟弟出生,李二毛就不在季远面前炫耀自己的新妈了。

后来,后妈就成了梗在季远和李二毛心头的刺,再也没人提了,也再也没人想要妈了。

季远不想回自己家,更不想看见那个女人,于是提着黄鳝去了大伯家。

季远的爷爷奶奶死得早,妈妈过世后,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也不来往了。

因为生活所迫,父亲不得不丢了锄头背着包出去打工讨生活,于是就把季远丢在了大伯家,每个月定时给大伯寄点钱回来,算是寄养季远的生活费。

谁知道出去打工不到一年,父亲就给他找了个后妈回来,顺便还捎了个听说长得很漂亮的妹妹。

有李二毛的例子在前,现在季远不想要后妈了,更不想要妹妹。

他一路思索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赶走,他可不想步李二毛的后尘。

“怎么跑这来了?!”大伯娘刚锁好门要去小叔子家凑热闹,顺便看看那个新弟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知刚走出院门,就碰上了叫花子一般的季远。

大伯娘当机立断,抓住季远的胳膊就往季远家走,两人一路拖拖拽拽,终于到了季远家里。

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的家门前,一个留着短发,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大眼睛小嘴巴,嫩得跟剥了皮的凉薯似的小女孩一手拿着一个公鸡棒棒糖怯生生地站着。

这就是李二毛所说的妹妹了。

“哟!”大伯娘松开季远,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小女孩的脸,笑呵呵地逗那女娃:“这女娃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字呀?!”

她手一松,小女孩牛奶般的嫩脸上就留下了一个殷红的印子。

大伯娘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重,捏起人来有多疼,季远却是知道的,

她那双手不用使劲,一往人脸上放,就能把你刮得怀疑人生。

女娃被大伯娘捏得眼泪汪汪却不哭,她大约是很想哭的,只是应当是被人反复叮嘱过千万不能哭,所以强忍着疼不敢哭。

秦弦确实很想哭,这个不认识的阿姨捏脸太痛了,不过他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被妈妈反复叮嘱过回家后不能哭,特别是见到哥哥的时候,哥哥不喜欢爱哭的小孩。

到底是小孩子,不管怎么努力,眼圈还是红了,眼泪滚来滚去。他吸了吸鼻子,想起来妈妈说过小孩子要有礼貌,于是强忍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