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米-26的强势登临，散落在废墟四周的俄国难民蜂拥而至。

米-26并没有带来什么救生物资，它只带来一样东西——暴力。

暴力当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高阶暴力却自带一种属性——秩序。

无论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弱，还是废墟中成群结队游荡的“丧尸团伙”，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有着对“秩序”的渴望。

也许米-26带来的这个“秩序”是个坏秩序。但坏秩序也是秩序，总比毫无秩序的丛林法则强些。

当然，对于某人来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估计还不如没有秩序的时候好些。

…

傍晚时分，心思单纯的娜塔莎被斯托雷耶夫找个借口支走。两名俄罗斯大兵随即闯进房间内，直接将老李架了出去。

厂区正中“黄金地段”的医务室，已经被改建成斯托雷耶夫的临时办公场所。

老李被推搡进来，又被粗暴的摁在一张椅子上。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抱膀站立。前面的桌子后面，正坐着斯托雷耶夫。

“说说吧，中国人，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我们会回到一六〇八年？”

也不知是斯托雷耶夫故意的，还是老李的错觉，老李总觉得斯托雷耶夫说出“中国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中总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似乎是嘲讽，又不全像。

“什么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砰！

一记凶狠的铁拳，狠狠地砸在老李的肚子上，那一瞬间，老李只觉得肠子仿佛打了个结般拧在一起，剧痛无比。

“呕——！”

老李如同虾米一般弯下身子，自椅子上摔倒在地。干呕了好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剧痛之下，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刷刷的流淌下来。

斯托雷耶夫抄起桌子上的一把民用左轮，噼里啪啦的挤出其中的五颗子弹，啪的一声合上枪膛，抛了过来。

一名俄国兵单手接住，冰冷的枪口随即顶在了老李的后脑壳上。

“他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斯托雷耶夫道。

啪！

俄国兵扣动了一次扳机，幸好是个空膛。

“现在，第二次。”斯托雷耶夫道。

老李还在捂着肚子不停地喘粗气。

啪！

第二次扳机扣响，还是空膛。

“第三次……”斯托雷耶夫点上一支烟。

“别，别！我说，我说！”老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我……我……”

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过时间了。”斯托雷耶夫道。

啪！又一声空膛。

此刻，枪口下的老李已是汗出如瀑，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年少时的老李也曾畅想过，若有朝一日，自己真的面对敌人的刑具与屠刀时，自己的表现会如何？是像个真的猛士那般从容不迫，还是会像自己鄙视痛恨的那种人一样摇尾乞怜？

现在看来，有答案了。

不知怎的，此刻的老李，心中竟升起一股苦涩的自嘲。

可问题是……

我他么是真不知道啊啊啊——！！！

啪！第四声空膛。

“还有两次机会。”斯托雷耶夫的语调依旧不紧不慢，似乎对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并不在意。

“我是阿穆尔斯克造船厂中方经理李延龄，受组织委托与俄方接洽收购阿穆尔斯克造船厂的相关事宜……”老李突然扯着嗓子喊开了。

紧接着便从某年某月某日坐哪趟飞机来到俄境内讲起，当时是谁接的机，住的哪家宾馆，当晚又有几个俄国大妞给他房间打过电话，不过那天他太累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俄国人的办事效率很差，关里人说投资不过XX关，俺们关外人则说那是他没和毛子玩……”

“……俄国司机开车很猛。我一个南方同事说毛子出租车司机都是F1退役的，我说那是你没见过俺盛京司机，都是F1现役的……”

“……老伊万是个老红军，他是个好人，可惜时运不济……”

“……科缅廖夫的酒量不怎么样，四瓶伏特加就把他送桌子底下去了，不过新来的柳科局长酒量如何还不知道，还没和他比划过……”

老李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桌子后面的斯托雷耶夫，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啪！

第五声空膛。

“嗯——！”

老李浑身一激灵，把后面的话全吞回肚子里。

“我不是来听你念账本的。”斯托雷耶夫冷冷的道。

最后一次机会了……

最后一次了？

他问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