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北漠的事情还需你处理，府中也尚未交代好，朝廷来的人说是父亲旧疾犯了，也是常年老毛病，无需太过担心。”怀仁安慰道，自己却愁思满面。

母亲逝世后，父亲一手把他们拉扯大，多少辛酸苦辣皆咬牙吞了下去，如今垂暮该是好好安享晚年，闻花赏月，温酒煮茶之际……

他不敢再想下去，想来怪自己近来疏忽雨涟城密报，导致现在才听闻，怕是事情早已发展到末后，这股风才会吹出密不透风的城墙，吹到北漠来，看来行动必须提前了。

“事关重大，再也耽误不得，那兄长先行一步，待我与丽丽禀明后即刻出发。”他想着怀仁素来不喜政治，此去雨涟城也免不了与百官打交道，若真如自己所想那般，事出反常，更是不好对付。

“我已经委人告诉她了，你们切勿急躁，万事等我到来雨涟城再说，若是真的非要你们来不可……”平常乐呵的面容早已被忧郁占据领地，哀叹一声摇摇头，“等我书信。”话毕急急转身走了出去，马车夫在府外等候。

怀明后脚连忙跟上，许多话语像是被攫住一般，他想要提醒朝廷纷乱，君臣相斗，北漠乃大汉手中的囚鸟，此番不是归路。等一切都在脑海里想象之后，他不能在给怀仁增加更多的负担，无论如何，父亲之事才是首要。

“家中之事我会处理好，兄长在外一切定要当心。”

他点点头，从嘴角挤出微笑，先前朝廷所有杂务都是父亲与弟弟承接，自己尚无费过一丝一毫之力，真正到了要经自己之手时难免不安，生怕城墙内荆棘满地，生怕力不能及，又生怕父亲等不到自己。

但好在的是他从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父亲说相比怀明，他更加适合官场，疏朗的性子，健康的身体素质，还有物我超然的处事态度，是天生的臣子。

可是他不愿。

不过父亲说得对，当真正需要用强者的姿态面朝时，他会冲破所有的自我限制，冲破枷锁，仰视众生，甚至天子的威严。

脸上瞬间变得通明起来，“我会的。”

再犹豫着说些什么，看到怀明忧心忡忡又怕他多思，便也不说了，招招手叫他回去，“师傅，走吧。”

怀明目送兄长直到消失于视线之外，正想着到军中去找丽丽，人便来了。

盔甲声先行，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其后，让人瞬间安心，看到怀明正站立在大门之处，便快步走上前，喊停了他，“师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怀仁今日是否到雨涟城去？”左右相顾未看到怀仁身影。

他看着丽丽脸上少有的惴惴不安，杂糅的愁绪袭上眉头，这份师徒情谊不比骨血亲情少，不知道为何，此刻想要拥抱面前的女子，可潜意识的男女有别致使他不能越界，便只轻轻答上一句，“兄长刚走不久，丽丽有何事要告知。”

“无事，他素来不喜朝政，个中之事杂乱，便是过来叮嘱几句。”踱步思索，“对了，雨涟城回来的消息尚未说到师父生病之事，为何朝中先来传讯。”

雨涟城中之事素来都会秘密传送到北漠，拉善丽王更是在改朝换代之后增加了眼线，身处乱世，为一方之王，自保之法必不能少。竟没想到此事居然瞒于内墙，不闻一点风吹草动。

一听说师父生病之事就立马来公孙府，原本想交代怀仁此去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就怕其中不是表面所看那般。

两人都有藏于心口的猜测，简单的生病朝廷不至于有此疾呼传叫。

“丽丽所讲不错，父亲乃几朝功臣，太上皇亲封的公孙府，此去与涟城也是百官众拱，城墙长舌没有去不到的地方，父亲生病之事不可能无人知晓，除非是皇帝有意一手遮拦青天，挡住了自由的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怪我……”

她暗了暗眼眸，虽不知道皇上打得是何算盘，但总觉得非同小可，想了想继续说道，“开国功臣回朝，此事足足引起了中原百姓数月的饭后闲谈，师父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不比汉帝少，想来皇上也不会有意隐瞒，许是事发突然，又是万民敬仰之人，皇上需得谨慎。”

“你也无须想太多，事情是如何，等怀仁去了便知。”她看着怀明眼神若隐若现的苦大仇深的样子，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不知为何，他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如今北漠开始练自私兵铸器情非得已，汉帝怀疑北漠人人皆之，可是她从未想过对国家和人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谋逆之事更是不可能。

怀明知道丽丽在想些什么，自己也无需掩饰，“自古帝王反复无常，父亲又是众望之归，说是为了新朝稳定，万民心向，可谁又知道汉帝上和会不会是下一个太上皇，赚够功名便将人一脚踹之。”

换做自己的父亲，恐怕也不会更加好受，她突然理解怀明为何对雨涟城有这么大的戒备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汉帝上位之后皆是利民之法，对归顺的百官也是视如己朝，想来背后也不会如此小人。”

自己也一方之王，皇上为何多虑她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