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周曼声音冷肃，“你要任性也考虑一下场合。”

厉景辰淡淡抬眼，朝正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服务生偷偷瞄了眼周曼，终究不敢得罪少爷，硬着头皮将威士忌端了过去。

厉景辰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地上呻、吟着打滚的人一眼，指尖捏着酒杯品了一口，又慢慢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

是一派不疾不徐地矜贵优雅，

苏笙笙唇角抽了抽，一个爱端着，一个爱臭脸，难怪母子关系不好。

男人掀了掀眼皮，仿佛才想起来搭理周曼，

“母亲，这是什么场合？这不是您的生日宴吗？您精心准备打算把我未婚妻介绍给大家的生日宴。”

周曼冷哼，“苏莲都这样了，宴会还怎么继续？”

“她怎么样，和宴会有关系吗？”厉景辰瞥了眼偷着跑出去叫医生的吴婶，爱叫就叫吧，左不过自己只是送一场顺水人情而已。

“你到底要干什么？”在周曼心里，这个儿子已经被莲园的老太婆教坏了，她有些把握不好他究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本来还以为他能因为苏莲肚子里的孩子多两分怜惜，看起来，这步棋算是废了。

厉景辰眼神看着入口，偶尔不经意地扫过苏笙笙，

“不急，生日宴肯定是你先过生日，你生日不还没过呢吗？”

他说得理所当然。

“厉，厉总，我真的不行了，救救我，求求您。”苏莲唇瓣苍白，下身刺痛。

厉景辰似乎终于愿意施舍给地上的人一个眼神，“你想在我们厉家的宴会上害人，如今只是举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已。我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就该谢谢我了，居然还想让我救你？苏莲小姐，你得寸进尺得太过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云淡风清，似乎是在和人讨论今天的花开得怎么样。

清贵公子，狠戾手段，隐隐透着股诡谲，

让厅里的人都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可…可我始终怀得是你的孩子。”苏莲痛得快要昏死过去，说得话有些含糊，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我的孩子？”

厉景辰垂眸，鸦羽似的睫毛映下半圈影子，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

“当然！”苏莲又拉住他的裤腿，哀求，“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啊，厉总。”

厉景辰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沓诊断单，看着周曼，笑着抛了出去，

白色粉色的各种检验结果哗啦啦地一起被抛高，又簌簌地旋转着落下，在水晶灯下偶尔反射些暗芒，

苏笙笙隔着飞舞飘落的诊断单看着厉景辰，

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看向周曼的眼中却有着落寞，自嘲和解脱。

人群里没人敢伸手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类单子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地，但已经有眼尖的人看出了孕检结果的问题，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一张粉色的检验单落在了苏莲脸上，她拿下来看了眼，突然有些激动，似乎是拿出了全部的力气，

厉景辰黑色平整的裤脚被她掌心的汗洇湿，

“厉总，这是假的，假的。”

厉景辰看着周曼，“她说是假的，母亲觉得呢？”

已经有佣人捡了几场交给周曼，她瞳孔骤然缩紧，“这怎么可能！她说是…..”

“她说是就是？我说不是你怎么想？”厉景辰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

“景辰，这是你伪造的吧。”周曼问。

“母亲真的年纪大了，居然能被苏莲这种微末伎俩唬住。”

“不可能，她不敢。”周曼还在挣扎。

“她为什么不敢？就因为你是厉家的夫人，就觉得所有人都要对你恭敬忠诚？”厉景辰轻讽道。

周曼将化验单攥紧了手心，闭了闭眼，似乎终于认命了，朝佣人使了个眼色，

“把地上这个女人弄走，清理一下。”

厉景辰嗤笑，“母亲真是慈爱，有用就是喜爱的小辈，没用就是碍眼的垃圾，对没有血缘关系带的人和对待亲儿子没有任何区别，一视同仁。”

“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视如己出’了。”

他声音清淡，周曼脸上阴晴不定，却不能在这种场合和他翻脸。

苏莲被人拖着，还死死攥着厉景辰的裤脚，直到虚脱，几近晕厥才松手，嘴里还念叨着，“我是未来的厉总夫人，我才是未来的厉总夫人。”

大厅里静谧一片，明明是众多名媛贵妇齐聚的场合，这些人却连喘息声都极尽幽微克制。

一些初见厉景辰时心神荡漾的几位千金，现在都只觉得呼吸乏力。

周曼知道这事必须到此为止了，立刻调整了状态，“宴会继续，虽然景辰的未婚妻不能带来和大家见面了，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