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铮面露难色,他似乎有别的打算,还不愿就此罢免李棹歌,再俯视堂下百官,他们颌首低头,向自己跪拜,如此这般压力迫使,慕容铮紧索眉头,犹豫再三,手伸入案几上的暗匣中,取出一块红漆边黑木令牌,凌空扔去。
“准!”
李棹歌默默叹了口气,方欲跪下领旨,“咻——”地一声,寒光闪过李棹歌侧脸,一柄利剑穿透黑木令牌,钉入慕容铮手边案几。
“不能罢免李钰!”
好熟悉的声音!
来人健步如飞,单膝跪下,叩拜在堂前:“东宫影卫教头姬言,拜见陛下!”
百官大为吃惊,惊讶到说不出话,他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发声。
姬言回来了!
姬仇呢?
李棹歌回身寻他,却只见姬言孤身一人出现,神情有些失落。
慕容铮本欲发怒,发现是姬言归来:“起身回话!”
姬言拱手施礼:“谢陛下!”
慕容铮言语透露出焦急:“姬教头,可有好消息?”
姬言欠身答道:“北羯单于呼延哈泽败战,主动请求议和。”
慕容铮双手撑住案几,挺直背脊,渐渐恢复冷峻:“很好,当表!”
姬言回道:“多谢陛下。”
慕容铮直呼:“姬教头不愧是我东燕勇猛的战士!”
姬言恭谦答道:“陛下过誉。”
张御史禁不住开口道:“小小一个教头,竟不知前朝多有这般投降书的诈降之计么?”
姬言有礼有节,向张御史施了一礼,沉声道:“张御史所言极是,下官经验匮乏,更别提对兵法能否运用自如……”姬言顿住,他转向慕容铮,抱拳请示,“因此,还请我家主人,为陛下及各位详明。”
“什么!?”张御史惊呼出声,堂下百官更是哗然一片,唯有孙尚书镇定自若,笑看一切。
“准!”慕容铮拂袖。
“宣东宫侍郎姬仇觐见!”长喜一声长调,百官自动分成两拨,退居左右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脚步声渐近,李棹歌的小心脏愈发悸动,一股温热暖遍全身,她感到不可思议,蓦然回首,来人衣角沾着尘埃,鬓角藏进风霜。
众目睽睽下,交头接耳声中,姬仇在李棹歌身后止步,躬身行礼:“东宫侍郎姬仇,拜见陛下!”
熟悉不过的面容蜡黄,熟悉不过的声音低沉,虽胡子拉碴,但见到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李棹歌湿了眼眶。
慕容铮面露喜色,从金座上微微起身,转念想起什么,缓缓坐了回去,语气中掩不住欣喜之情:“快起身!”
“谢陛下!”姬仇拱手施礼,偏首望向李棹歌,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李棹歌不敢相信,姬仇出现的这一刻,又惊喜又想哭,在朝堂上,她还要强忍情绪的波动,表情很是怪异。
慕容铮喜出望外:“姬侍郎,你竟安然无事?”
姬仇欠身答道:“是,陛下洪福庇佑,臣不辱使命,已将北羯族驱逐出玉荆关,北羯单于呼延哈泽不堪负重,写下降书,请求议和。”说着,他掏出一卷墨青锦缎,展示在百官面前。
“好!好!”慕容铮拍案叫好。
张御史简直傻了眼,瞥见正当得意的孙尚书,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姬仇抖开一卷墨青锦缎,双手托住交与长喜,长喜摊开看了看,随即双手呈上。
孙尚书见机,上前抱拳:“陛下,姬侍郎立下如此赫赫战功,应当厚赏!”
张御史即刻出来,接道:“五皇子亦是功不可没!”
慕容铮兴致高涨,笑容满面:“有功自然要赏,论功行赏!”
孙尚书、张御史齐声道:“陛下英明!”
慕容铮想了想,正身清嗓:“老五与朕早已立下誓约,不求功名,不封王位,若朕赏他名号位分,反倒与他所立誓言有所违背。除了赏黄金千万,布帛两万匹外,长喜,你稍后将乌善国进贡的一块十方碧玺,给老五送去!”
长喜稍稍欠身:“是。”
慕容铮视线落在李棹歌身上:“至于你李钰……”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棹歌才稍稍缓过神。
“陛下,此役能胜,完全是因为李……”姬仇抱拳,迫切地想要解释。
“启禀陛下……”李棹歌打断他,“臣有一提议,望陛下准奏!”
慕容铮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李棹歌“噗通”一声跪下,将头盔摆在膝前,双手平举宝剑,高声道:“李钰自知有罪,望陛下开恩,除去我将军之职,我愿此生不再踏入朝堂,只求陛下能宽恕小人一条贱命!”
姬仇急忙单膝跪下:“臣愿代李将军撤职!”
李棹歌怒视他,轻声斥责:“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