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什么南宫濮在酒楼只瞟了两眼子谦，就那么肯定子谦跟小王爷有什么关联呢？因为子谦某些方面确实跟他的挚友小王爷酷似，这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从南宫濮和子谦的父亲小王爷云轩的少年时代说起。

二十年前的岳国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整个都城欣欣向荣，繁华热闹。集市更是日日车水马龙，人群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才情卓越英俊非凡的小王爷云轩，少年时代就与同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南公府大少爷南宫濮相识，并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他们年龄相仿，性情相近，爱好相同。两人经常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家的少爷去集市闲逛，去各种各样的店铺淘自己喜欢的东西，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有时候俩人也很皮，故意穿着粗布衣去一些简陋的客栈，点些山珍海味，和一些店家听都没说过的美食，惊得老板娘大张着嘴，一脸懵圈的小二更是连连陪笑道歉。

再怎么暴躁粗鲁的老板娘，看着这两张年轻、帅气又可爱的面孔都骂不出一句脏话，不但没赶他们走，还很热心地告诉他们前面就有酒楼，应该有他们想吃的。

两个人客客气气谢过老板娘后，就跑到街角学着老板娘和小二的表情哈哈大笑。偶尔也将就吃点客栈里的简单饭菜，粗菜淡饭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美味，是他们平常接触不到的人间烟火。

在街上碰到衣衫褴褛的乞讨者，两个少年也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他们的出手阔绰弄得乞讨者以为碰到了活菩萨，欣喜不已。

当然大多数时候，两个人腻歪在一起研究学问，谈论琴棋书画。小王爷的画配上南宫濮的字，真是一绝。

有一次小王爷给南宫濮画了一幅肖像画，说是等他回去的时候再打开看。南宫濮高高兴兴邀请父母一同欣赏小王爷的画作。

一打开，南宫濮鼻子都气歪了，这哪是人物肖像，分明就是个妖怪：嘴巴比脸还大，稀稀拉拉几个大黑牙，两只眼睛都勾到后脑勺去了，还密密麻麻点了一脸的麻子，旁边赫然写着：美男子南宫濮！把南宫濮的爹娘肚子都笑疼了，气得南宫濮把画扔池塘里。

他们都精通音律，小王爷经常把宫里的琴谱带出来与南宫濮一起研究弹奏，弹起弹起就打起来了，一个说你的手不对，一个说你的谱不对，打完一分钟就好了。

有天两人相约去琴行。南宫濮听说集市西头新开了家琴行，便带着王爷找那家店去了。

店铺在最西头，夹在两家布行的中间，不是很起眼，但是进到里面去却很宽敞，东西两面墙上挂满了各种乐器。掌柜是一个五十来岁胖胖的但看起来很精明壮实的老头。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年轻人，无论是身段、气质、还是谈吐绝非普通人家的少爷，尽管他们穿得朴素。

两个年轻人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店里的乐器，新的旧的都有。半晌之后，两人同时看中了一把古琴。要求老板拿下来看看。果然不是一般人！换作其他的孩子，老板估计鸟都不得鸟他们，这可是他的镇店之宝。

这是一把紫檀黑漆面板的旧七弦琴。掌柜相信他们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两个年轻人确实不是一般人。他小心翼翼取下古琴放在大案几上，用软布轻轻擦拭落在上面的微尘。

两位公子要试试吗？老板问道。小王爷摸了摸琴弦，张力还可以，不松不紧，又观察了一下牛骨制作的琴码位置，稍稍调了下，顺势弹了一段。

悠扬清幽的琴音，宛若深山幽谷之间的潺潺流水，悦耳，细腻，扣人心弦。此时的他们像速移到了另一个静谧清凉的空间，完全隔绝了外面嘈杂的集市。

老板和南宫濮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停下弹奏的小王爷欣喜地连连赞叹：“好琴，真是一把好琴！”

“这是弹得什么曲？”

琴行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女，油黑发亮的头发，梳着很别致的发型，干净漂亮，两只眼睛很大，清澈如水。正歪着头，羞涩又很好奇地看着小王爷，其实她偷偷在里间花格窗里观察好久了。

小王爷第一次见到这么清丽脱俗的女孩。像开在雪中的梨花，洁白，纤秀、淡雅，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直到南宫濮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慌乱的收回目光。

小王爷云轩，白皙的脸上已经透出一丝淡粉，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扑腾扑腾地跳，下意识捂住胸口，生怕别人也听见了。

“这是我的女儿，清一！”老板及时走到少女的身边，笑着介绍自己的女儿，打破尴尬。

“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这个叫清一、年纪跟他们差不多的姑娘，又问了一遍。清澈地眼睛水汪汪的，让人无法拒绝。

“这个曲名叫《流水》原是琵琶曲，我自己改动了些。”小王爷礼貌地回答。

“真好听！你有琴谱吗？”姑娘又问道。

“这个，琴谱我没带在身上，如果你想要，我下回抄了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