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凯璇在断崖前挑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与亦步亦趋的人参娃娃大眼瞪小眼。

断崖往前几十米就是赫赫有名的万香山天池，众仙妖把她带到此处，就四散忙碌，准备立祀仪式。

人参娃娃生得粉团一般，圆头圆脸，正嘬着手指，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把她望着。许是草木成精的缘故，看起来人畜无害，让人心生喜爱。

柏凯璇百无聊赖，和她聊起天来：“娃娃，你为什么叫我救你？”

“昨天我看到你和人类小孩在一起，他们都在喊‘柏姐姐救命’，”人参精口齿清晰，有些惴惴不安，“我叫得不对么？”

柏凯璇：“……对，啊不对，他们只是在玩闹，不是真的要救命。”闹了半天是昨天带娃疯玩的时候被人惦记了。

人参精懵懂发言：“我也想和很多小孩一起玩，想呀想呀，就长出了手手脚脚。”

柏凯璇：“……”不要一脸无辜地说出这么吓人的话啊！赶紧转移话题：“你有名字吗？”

小人参歪头看她，一脸不解。

“那……你知道为什么选在这里举行立祀仪式吗？”柏凯璇脑洞大开：“这里是不是什么神秘祭坛，需要放血激活的那种……”

“想啥呢大妹子，没那么复杂。”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柏凯璇回头，看见一个披着兽皮大氅的彪形大汉大步流星朝她走来，脖子上戴着三指粗的大金链子，衣服上打着铆钉，理了个平头，耳垂打了一排洞，一笑就弯起一双笑眼，活脱脱一个超龄的精神小伙。

来人接着话茬指点道：“你看这个位置，背山面水，又有现成平整的石台子，冬天西北风儿吹不到，夏天又遮阴凉快。最主要的是之前我们把骊龙奉为山神，他又不甩我们，外来的仙妖都在旁边看着，所以得找个离他近的地方做做样子，这样队伍才好带嘛。现在妹子你来了，看不上这里咱就换，小事一桩！”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背，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柏凯璇有些槽多无口，犹疑道：“你……是人是妖？”

金链汉子眼睛一亮，喜上眉梢：“看不出来吧？本座变化的能力已臻化境！”接着夸张地作了个揖：“胡门门主胡元彪，日前带子孙下山享用供奉，来晚一步，山君莫怪。”

柏凯璇急忙回礼：“不必，不必。”也没看出你有多尊敬我，大妹子都喊上了。

说话间众仙妖已经准备完毕，四大门门主悉数到场。才露面的白门门主是个长相一团和气的老头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见了她只点头致意。其余开了灵智的飞禽走兽有数百个，草木化形之前无法脱离故土，现场唯有一个小人参精。周围林中、石崖上围着一些鸟兽生灵，都是灵智未开，感受到山中气息变化，遵循本能前来探看，挤得密密麻麻。甚至天池的冰面也凿开了一块，不知是鱼还是水獭的生物轮流冒出头来。

柏凯璇看他们这架势，也有些紧张，拘束道：“我要不要……换个衣服什么的？”

胡元彪笑道：“放轻松，走个过场罢了。”

也不讲究什么吉时，众仙妖把她团团围在中间，前掌合十，齐声祝祷：

“维神极天比峻，镇地无疆……像著巍峨，表神奇与瑞应……钟王气之郁葱，休征毕集；奠坤维而巩固，厚德弥贞……”

“……山女柏氏凯璇，奉为山君，万万子民，共襄盛举。”

柏凯璇似乎被带进了一个玄妙的境界，整个世界像是化成了一个无声的茧，唯有祝词声声传来，一下下凿进她的心里。

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落地，茧怦然迸开，一刹那林间的草木风声、天上鸟类翅羽摩擦的声音、土里冬眠动物翻身的响动、甚至群山之下未有人涉过的地下河流水声，齐齐涌上耳边，一收一放，与她的呼吸相和。

这一刻，她与万香山合为一体，休戚与共，息息相关。

四大门门主上前一步，将一个蜜瓜大小、双耳三足圆腹的器物放到她手中：“此物是万香鼎，凡人对山君的信仰并山君积累的功德，都可在此鼎中一览无余。”

柏凯璇越看越眼熟，忍不住问道：“如果我往里面投一个硬币，会变出来一堆硬币吗？”

黄三真人笑道：“凡间流传的聚宝盆，确实有几分形似，但那只是臆造的求财之物罢了。此鼎是万香山的精魄所化，信仰之念一动，此鼎即可感应，凡纳入鼎中之物，皆可教山林受益。”

鼎身的纹饰是一些鸟兽草木之类的自然图形，柏凯璇细细打量，忽然发现鼎盖上有个缺口。

胡元彪笑道：“之前那位置镶嵌了一颗琥珀明珠，前任山君立祀时未亲自出面，我等念完祝词，就把鼎投入天池，不想骊龙大人挖掉珠子，又把鼎扔了回来，我们就当他同意了。”

柏凯璇：“……”这怎么看都是拒绝的意思吧？所以你们强买强卖已经成传统了是吗？

近旁一只猞猁八卦道：“万香鼎只有山君本人可以打开，趁着现在新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