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非草木(1 / 2)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诸伏高明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化,或许就像开春后山麓的积雪,在懒洋洋的春日下一点一点慢慢地消融。而他丝毫都没察觉,直到冰川退尽,冰碛物暴露在日光下,原先覆盖着冰雪的地方散落着不规则的砾石和泥沙。

他的心意像冰雪搬运来的乱石滩那样乱了起来。

春季是燥热难耐的,随着气温的升高空气变得干燥起来,解冻的表土扬起了沙尘。

她的眼睛望向他的时候热情诚挚,像清澈透明的琉璃珠,让人忍不住想一直凝望着,根本移不开目光。

她的眼睛风情万钟,可是她最迷人的并不是那双眼睛。格兰芬多的女孩子热烈得火焰,干净得像冰雪,坚贞得像苇丝。

并不是她追到了他,而是她打动了他,只是在那一个瞬间,业火焚尽了佛堂,他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慌乱,急切,却带着勇敢和坚贞。

他并不完全知晓那一刻的心境,但是他再次望向她的时候,心中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改变了。

会对她过度关注,过分紧张,希望她留意自己,察觉到她的目光又会心跳加速。那个孩子像是从光里走来,带着春日的温暖和明艳。

所有的迹象都可以归结为心动,高明很快就对这一点有了清醒的判断,可是,他要怎么办?

那是景光喜欢的女孩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也绝对不可能插足的。况且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甚至都还没有成年。

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也早已回绝过她的心意,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他只有掐断心里那点可笑而荒谬的念头,阻止自己越陷越深。

他只是迷上了那双清澈勇敢的眼睛,他相信自己一定还可以回头。他一直都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不会被这点好感所困扰。

后来她遇险,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荒谬。他足足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让理智平复下来,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对身边的人依恋更深。他冷静地追踪着犯人的足迹,但是心中的紧张和焦躁告诉他,他对那个小女孩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寻常的警方对于受害者的关心。

他在心中祈祷,只要她平安无虞,他会放弃一切不该有的妄念,会离她远远的,只要她能够平安,哪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大概她那个时候也这样地迷恋过自己,火烧起来时候,但凡她心里有过一丝一毫的迟疑,他都不会这么顺利地得救。可是她从来没有用这件事情来要挟他,她再也没有提起过喜欢他的这件事情,她知道再讲下去就是用这情分来要挟她,所以她停在了那里,纵然那些情分再难割舍她也没有再前进一步。

是时候停下来了。

高明对自己说。

他看到弟弟抱着那个女孩从火海中冲出来,她偎在景光怀中哭泣时,诸伏高明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对他的迷恋到此为止,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可能。而他心中无端萌生的情愫,也到此为止了。

大和敢助大概看出了点苗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在心中为他们祈福。

那个女孩以后大概会姓诸伏,只不过不是诸伏高明的诸伏。

不知道怀抱着怎样的心思,他希望她能够成为景光的妻子。

大概只是贪恋那双温柔坚贞的琥珀色眼睛,他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又可笑。

十年之后再见面,她已经变了模样。眼中仍旧带着倔强的坚贞,但是她变得很脆弱,在佛堂前望着檐下悬挂的铜铎掉眼泪。

诸伏高明依稀记得自己是喜欢过她的,即使十年之后再见面,心中那个角落仍旧为她保留了一份陈旧的柔软。

他跟她打招呼,一起去吃意大利面。他还是那样的温润有礼,滴水不漏。

她说景光已经两年都没有跟她联络过,说这话的时候就掉了下来,高明抵过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她接过,然后微微愣了一下,眼泪却更加汹涌。

她也想起了那个夏天,很久之后她才知道景光那时候已经为她思念成疾,那时候,不论发生什么,至少诸伏景光是在她身边的。哪怕她以为他心里的人是有里,至少她是能够看到他的。

她哭得很无助,高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和景光是在同一时间失去联系,他们都知道景光去了哪里,可是谁都没有办法。诸伏景光不仅仅是他们的弟弟和恋人,他还是一名gajc。

“急流岩上碎,无奈两离分。

早晚终相会,忧思情愈深。”

这是临别时他安慰她的话。

可是回到家里,对着空荡荡的房子,他想到的却是另外的句子。

他站在香樟树下,望着再一次朽烂地绳索,和立在墙角的轮胎,他想起了那个夏天,想到那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