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大感棘手(1 / 2)

明月高悬,六宫寂静,宫闱深处的重重帐幔里,顾淼躺在秦卿身边,第一次被她爱我我爱她的千古难题所困扰,两人近在咫尺,而他寤寐思服,却不敢辗转反侧。

贵妃爱皇帝吗?

在世人眼里,自然是爱的。宫里谁不知道,贵妃秦卿蛾眉善妒,独霸后宫,容不下人,民间甚至传出些“不重生男重生女”之类的话来。当朝圣上初登基时也选过秀女,环肥燕瘦,一片姹紫嫣红,有霍丞相家的清丽擅诗文的温婉才女,亦有骠骑将军家艳光不可逼视的高傲美人,最终却都敌不住贵妃的温言软语,进了储秀宫后连宫规都没有学完就被皇帝给指了婚,嫁了出去。后来更是连每年的选秀都停了,急得几个上了年纪的御史跳脚,皇帝却坚持说是自己的意思,让他们无可奈何。

秦卿爱顾淼吗?顾淼躺在秦卿身旁,自己分析了一整晚。

顾淼曾经以为是爱的,如果不爱,为什么肯为他挺身而出?为什么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又为什么容不下宫里再有旁的女人?他已经给了他能够给的最尊贵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爱他,秦卿实在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可系统给出的结论是她不爱他,当然她也不讨厌他,在面对他的时候,贵妃给予他温柔的陪伴、细心的照料、耐心的引导,她对他很好,只是不够爱他。

顾淼以为他们是恩爱眷侣,注定一生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所以当系统出现的时候,面对所谓的任务,他答应的轻易,丝毫不觉得为难。如今他却陷入了自我怀疑,他不知道,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份爱,还是得到过又失去了,但他知道,他希望贵妃爱他,他愿意为之努力。

顾淼去上朝的时候,秦卿正睡得迷迷糊糊,她模糊感觉到顾淼亲了她的额头,听到顾淼叮嘱金蝉不要叫人搅扰了贵妃,便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方才醒来,一夜好眠,精神抖擞,便想起昨天顾淼不对劲的事,打算去大相国寺打探一番。

大相国寺是端朝的皇寺,既然没有皇后,秦卿要去大相国寺就省了报备的环节,直接要内务府备好车马就是。她还没搞清楚顾淼昨天的异常和大相国寺是否有关,便不想显得过于跋扈,落人口实,于是做书生打扮,吩咐了不带贵妃仪仗,只从侍卫里挑几个好手,选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带上金蝉、玉翘,轻车简从地出了宫。

京城的秋日,天朗气清,是出游的好时节,街道上车马喧哗,人流如织。一辆外表平平无奇的马车缓缓的驶出宫门,汇入到京城热闹的街道上,像一滴溪水汇入江河,涟漪微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秦卿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金蝉稳重可靠,玉翘是个活泼性子,一路上不时的掀起车帘的角往外偷瞄,一会儿说街边的糖炒栗子好大的香气,一会儿说地摊的小玩意儿真有野趣,一会见着憨直书生与泼辣妇人拉扯,一会儿又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叹着气白给了衣衫褴褛的小孩儿一颗山楂,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秦卿与金蝉虽没下车,经她这么一解说,也差不多等于是看过热闹了。

“前面这辆马车一看就是哪个大家小姐的,好生华丽!”快到大相国寺时,玉翘看到一辆极其华美的马车,乌木的车架,织锦的帷幔,车上还坠着璎珞流苏,叮当作响,价值不菲。

金蝉从玉翘掀起的车帘缝隙里觑了一眼,小声说道:“娘娘,看徽记,前面好像是大长公主府的马车,大约是宁安翁主今日也来上香。”

“啊呀,那可是冤家路窄了!”玉翘粗心,之前并未留意徽记,听到金蝉这么说赶快又看了一眼,还真是大长公主府的车。大长公主想送女儿进宫当皇后,她也是听说过的,虽然宁安翁主一直在湖州,是近期才回京的,玉翘还没有见过宁安翁主,不知道宁安翁主是圆是扁,但是想进宫与娘娘争宠的,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许胡说!别一出宫就忘了规矩。”秦卿小声训斥了一句,她确实喜欢玉翘的性子,素日里也纵着她些,但宁安翁主身份高贵,大长公主在当今登基一事上也出了力的,无论最后宁安翁主能不能入主后宫,都不好随意得罪,若是闹将起来,她自己固然不惧,但真不一定能护得住玉翘。

“是。”玉翘应下来,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忘形,赶紧老实坐好。

两辆马车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到了大相国寺门前,秦卿下车时,前车的人已下车往寺里走了。她只看见一个穿着桃粉衫子的妙龄女子,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进了大相国寺。那女子身姿纤弱,姿态娴雅,搭在丫鬟小臂上的手指纤长白皙,指甲上染了嫣红的蔻丹。哪怕只见着一个背影,也知这无疑是一位清丽婉约的佳人。

玉翘不甘心的撇撇嘴,贵妃娘娘今日扮作男装,妆容上刻意加宽了鼻梁,加厚了嘴唇,还将眉毛画得粗短了一些,遮掩了好容色,却是无法与宁安翁主在美貌上一较高下了。

大相国寺作为皇寺,平日里并不接待寻常官宦人家,此时来寺里的无非是宗室勋贵。知客僧知道有些权贵反而不爱张扬,见秦卿一行人马车朴素,衣饰简单,马却是西域的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