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人的背影从通道的尽头消失，王巽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也是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队长，那智械生什么来头？”

听到这句问话，周围收拾装备的调查员几乎下意识地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但凡是个有眼力见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去触人霉头。要是惹得王队长不高兴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谁能有好果子吃？

这次被派来的都是刚分配到虹海的新人，比资历没人家深，比能力也略有不足，比背景...

说句大家心知肚明的，能被派到边缘城市就职的人，基因序列的等级能好到哪里去呢？

大家虽然都是天赋者，可天赋者之间也是分了强弱的，更不用谈及有没有背景了。

来到这种地方，谁不是老老实实的攒绩点一步一步往上爬，难道还指望家里那点小钱喂饱那些贪婪的野猪吗？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蠢货，人都走了，还要让王队长继续难堪。

就连王巽听到这问话，心里才消下去的怒意又在瞬间被激燃，刚转头就想呵斥对方了，可当他看到出声询问的人时，深褐色眼眸里凝出的杀意在顷刻间消散。

望着一副嬉笑表情的青年，王巽压下心中的不悦，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多得可不敢跟上头问。”

“我看她在总区上过学，难道是在那边还有什么关系网？”青年面上都是好奇之色。

王巽其实也没想明白，一个被启明星退学且惹了那种事的智械生，在总区那边还能有什么人愿意站出来护着她。

而且对方的分量足以让总局给虹海这边下命令直接放人。

面对这种情况，他确实不敢多问，也没资格去问。要是一句话惹毛了人，十多年的努力都能在瞬间付诸流水。

“队长，她的履历是不是不完整啊？”青年嘿嘿一笑，“能不能给我个权限，我有点好奇。”

王巽眼前的青年是今天才从潼西那边调到这里的人，听说是在那边犯了点小错，于是就被调到了虹海。名义上虽是降职惩戒，不过按照对方的背景和基因等级，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来这边度假玩闹的，等惩罚时间过去了，估计就得调回潼西。

别说其他人不敢惹，在虹海这边有点势力的王巽都得看人脸色喂菜。

王巽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而是向四周的人瞥去一道余光。

五感敏锐的调查员们急忙埋下头，纷纷做出忙碌的模样。很快，周围人群散开了一些。

王巽这时才看向笑脸盈盈的青年，低声解释：“付少爷，不是我不想给你权限，而是这个智械生的履历现在我也没有权限查看了。”

付乘眉头微挑，“哈？一个小破烂地方，还有这种人...我以为就是个低等E级的智械生，没想到还有点来头。”

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能进启明星的智械生都不是普通人，可她都被退学那么久了，哪来的资源修炼呢？”

“队长，监控我总能看看吧。”

王巽无奈，在自己光脑上点了点，等虚拟光屏弹出来后，还没等他输入密码，一个红色的电子框又突然跳了出来。

看着上面显示的“权限不足无法查看”几个大字，王巽暗自吃了一惊。

竟然保护到了这种程度！

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一桶冷水从头灌到了脚底，手脚都开始发凉。

付乘看到这一幕，眯着眼睛不说话了。思考了几秒后，他才又问：“这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退学的，队长看过的履历上总该写了吧？”

王巽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久到付乘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听见这个中年男人用干涩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杀了人。”

*****

离开站台后。

方浔带着方小葵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弯月幽幽长叹，“我只是想回个家，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方小葵甩着长长的袖子，也跟着垂头丧气地附和：“对不起啊老姐，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钱带少了。”

调查科的就算走了，警察署的也还得进行病毒排查和清除。机械病毒虽然只能寄生活物，但有的发育到成熟期后脱离宿体还有半个小时的存活可能，在这期间只要碰上活体都能再次寄生。

所以今晚上，这列车站台都得关闭。

本来去了一趟医院就被薅得只剩下几十联邦币了，为此还只能去坐最便宜的7570列车。

没想到列车才启程几分钟，又遭遇感染者袭击只能返程，如今方小葵身上也没什么钱了。

她们就是想打车，也得先付款才能上车，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跨市，要是途经污染区，指不定司机那边死活都不愿意送呢。

方浔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这不怪你，只能怪今天我出门没有看黄历。”